可能卡斯希曼没有我想得那样聪明,他的审时度势没有发挥作用,因为弗拉基米尔殿下低声打断了他的胡言乱语。 殿下直起身子,缓缓逼近卡斯希曼:“你只有最后一次机会···我已经给了你太多机会,不是吗?”殿下站起来,光线瞬间洒进他的眼睛,不留情面的威胁,或者说是警告,“明天,最迟明天,我应该听到的是你的治疗方案,合理的,有效的。” 殿下仿佛厌烦透了被束缚的滋味,即使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我相信,他会这么做,事实上,我乐于看到这个结果,我会忠诚地执行殿下的所有命令,直到完成殿下所愿。甚至我有些跃跃欲试,看着因为顾忌着弗洛夏小姐而越发束手束脚的殿下,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的样子,我恨不得有个一劳永逸的方法,现在它出现了。 卡斯希曼愣住了,他自以为了解殿下,所以他肆无忌惮,高估了自己,产生了奇妙的优越感,这也不怪他,当他进入巴甫契特,作为弗洛夏小姐的唯一亲近的医生,得到了殿下的器重,地位超然,所有的资源和权力都涌向了他,他需要的一切不用说出口,仆从们早已替他备好,无人是不恭敬的,即使到了圣奥茨特的宴会派对,他也是人群中不能怠慢的存在,多得是学术界的人以谄媚尊敬的态度,与他攀谈,他成了重要角色,是小贵族们都要侧目的人物。 “不,殿下,那是一场灾难。”卡斯希曼定定神,他无法认同殿下的做法,他苦涩地扯扯嘴角,仿佛预见了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他脸色很难看,嘴唇哆嗦着,嗫嚅道:“是对···弗洛夏的一场灾难。” ——可这次,殿下只是轻笑一声,他的笑容有种随心所欲的残忍,声音是濒临崩溃前的决绝:“那又怎样,我都要失去她了,谁他妈还在乎这些?” 走到门口,斯达特舍提前拉开了门,尼科诺夫家族的尤拉站在外面,他跟在殿下身后径直离开。我停下脚步,突然转回头,不经意地提起:“卡斯希曼医生,你还记得,当初你离开学术界,去马尔金家做家庭医生的原因是什么···尽职尽责地完成你的工作,巴甫契特对于有能力的人向来慷慨。” 物质的困顿和遭遇瓶颈,无法突破的学术研究最终迫使他放弃了,随后开启了二十年的家庭医生生涯,背靠马尔金家族,虽然默默无闻,但生活富足优越。 卡斯希曼听明白了,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狼狈。他选择离开马尔金,进入巴甫契特必然有所求,特别是当弗洛夏小姐来到维尔利斯特,他并没有同行,而是继续留在殿下身边,就能看出来,他的目的没那么单纯。 经过卡斯希曼身边,我最后看了他一眼,他一脸颓废,灰白而憔悴,一下子苍老许多。 “弗洛夏,你想要休息一下,吃点奶奶烤的黄油小饼干吗?”伊利亚终于无法继续忍受第无数次弹错的音调,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企图用美味小饼干诱惑我。 距离水族馆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四天,当天晚上在抗生素的作用下我很快退烧了,第二天一早罗德夫先生就将我从卡斯希曼先生的诊所接回了家。出乎意料之外的,我并没有受很重的伤,除了一些简单的擦伤,失温,最严重的喉咙处的肿痛,也是重感冒的后遗症,一夜过后,脖子上只留下难看的淤青,两天后,被现代医学技术治愈的我跟个没事人一样,那件事情像是没发生过,一切重归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