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失去她。 眼前是嘴巴一张一合的卡斯希曼,单调而僵硬的雕像,白纸“嘀——嘀——”从吵闹的打印机里钻出来,显示屏的光亮惨白地流到空气里,我感到了难言的荒谬,仿佛是神闲暇时的恶作剧,愚弄自以为获得救赎的人类。 列昂尼德 我叩响了门,在殿下与卡斯希曼医生的谈话告一段落之后,门一直虚掩着,他们的对话我听得很清楚,身旁的斯达特舍也一样。 但没有人预料到,弗洛夏小姐可能会死去,老实说,精神疾病算不得罕见,就算是皇室,历史中也不乏有名的“疯子”,他们甚至坐上了王位,只不过要伺候一个暴虐残忍,阴晴不定的国王确实相当不幸。 是“爱”吗?一年前的我绝对无法将这个字眼与殿下联系起来,冷漠与残酷是殿下身上永恒不变的底色,他的眼神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物停留,他厌恶人性,以及人性所衍生出种种欲望,爱,友谊,亲情,哪怕是他的双生兄弟赫珀,他只是保留了最基本的礼仪——无视,殿下任由不怀好心的人聚在赫珀身边,搞出大大小小的动静,虽然惹不出大麻烦,但是总归让人烦心。 卡亚斯贝公爵对此并不认同,他觉得殿下对于赫珀的处理上显得过于仁慈,可那是仁慈吗?我持保留意见,即使是,这份仁慈也十分残忍,更像是一种无休无止的惩罚。 可他放手了,让弗洛夏小姐走出了巴甫契特,谁都能看出,殿下坐在高高的台阶上,孤独的品尝痛苦,黑夜与白日交替,殿下的灵魂在被漫长的折磨中虚弱不堪,他身旁是璀璨的钻石珠宝和黄金铸造的王座,但他已经失去了坚持下去的力量。 这种情感,如果不是“爱”,那么恐怕其他词语也不能定义。 我推开门,走到殿下身后,站进墙角画框投下的阴影里。 “卡斯希曼,你说,那些不停地制造,施加弗洛夏精神压力的源头,是什么呢?”殿下支着下巴,修长的手指包住了下半张脸,他语气平淡,却带着让人胆寒的冷酷。 卡斯希曼推了推眼镜,他一点也不意外殿下会问出来,毕竟这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但显然他没有学会如何对待罗曼诺夫的提问,他不自然地清清喉咙:“···人类。”他给出了一个含糊不清的答案,随后心虚地把头扭到一边。 殿下没有阻拦我,他的眼睛没有感情地盯着卡斯希曼,又似乎在凝望虚空,空洞中有一丝暴虐。 卡斯希曼敏锐地感到现在不能继续激怒殿下,他迟疑了几秒,无奈地摇摇头:“殿下······”如果是安慰,还不如不要说,只会成为无谓的废话,能给予殿下慰藉的人,我们没有那个资格,卡斯希曼也是这样想,所以他聪明地闭紧了嘴巴。 殿下的耐心宣告终结,事实上,要不是弗洛夏小姐需要一个熟识的医生,卡斯希曼早就被赶出巴甫契特,并被永久的剥夺行医资格。 卡斯希曼低下头,作出臣服的姿态,他倒是很识时务地立刻取出鼠标下方的一本小册子。“殿下,恕我直言,没有真正的解决方案···弗洛夏像是一个错误的,不可执捉摸的奇迹,她特殊,独一无二的精神状况,和难以深入的精神世界,让她很难接受现有医学手段的治疗,您能想象吗?人类如何能左右未知···”卡斯希曼滔滔不绝地诉说,他陷入了某种迷思,神经兮兮的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