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基米尔殿下将手中那一沓资料扔到桌子上,纸张的重量在惯力作用下将白瓷杯具撞飞,叮叮当当一阵撞击声后深红色渗进桌布细密的针脚,过分饱足的面料上茶渍缓缓流下来。 “如果现在阻止还来得及。”我小心踏过被怒火延烧的地方,事实上,我们在这场灾难中都有些疲惫了,达摩克里斯之剑落下来,最坏的结果也比现在好过,安德廖沙的折磨也不能无休止地进行下去,我不忍心看到他一次次崩溃。 花朵凌乱地歪倒,泥土沾染着娇嫩的花瓣,肮脏浑浊的泥土里浸泡了残枝败叶,香气断断续续,繁华到达极盛之时骤然衰落的美丽,透出糜烂而妖娆的气息。 “还是说,你在担心他?”弗拉基米尔殿下抬眼,突然将我迷醉在花香的甚至拉回来,他满是玩味的视线一层层施加压力,强迫性地将我逼到死角。 不知不觉间慢慢变成人类的殿下,已经学会了人类的残忍,他可以随时停止安德廖沙越线的举动,但殿下没有,他准许安德在他面前从巴甫契特带走伊芙洛西尼亚,不吝啬给予了安德廖沙希望,那该死的,使人饥 ji渴ke难nan耐,从此沦陷。 “放心吧,阿列克谢,我不会伤害他,我为什么要伤害马尔金。”殿下很快就感到无趣了,他似乎被其他更复杂的也更诱人的难题迷住了,喃喃自语道:“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家伙,虽然有些碍眼。但我和弗洛夏之间,我们之间,他从来不是问题。” 我很难用“爱”来形容这份情感,直至今日,我也不认为弗拉基米尔殿下明白什么是爱,因为爱不仅仅是爱,亲情,友谊,爱情;父母之爱,朋友之爱,情人之爱,在此之上,同情,悲悯,依恋···殿下的爱只有一种,只针对一个人,这种情感如果不是爱,那又是什么呢? 侍从很快将桌面一片狼藉恢复如初,弗拉基米尔殿下饶有兴致地观赏颓败的花园。 恍惚间,我惊诧地发现这个房间里的装饰摆设都有些过于私人化,通往卧房的门虚掩,蕾丝窗幔缠绕着绸缎固定了流畅的线条,枕头和被子都维持着有人刚刚离开的样子。 chapter172 暗涌(四) “斯达特舍,以安全监理的名义暂停马尔金家可燃冰项目的开发,彼得洛夫家族的人貌似也很感兴趣,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们。”弗拉基米尔殿下没有对他口中那个仅仅有点碍眼的家伙宽容,他随口一说,就使马尔金家先期投入的大量资金打水漂。 “殿下,仅仅是这样做,马尔金家还不足以得到教训。” 巴甫契特不乏列昂尼德这样的人,忠诚是他们最闪耀的品质,血统至上主义者,他们世世代代为罗曼诺夫而生,为罗曼诺夫而死,听上去天方夜谭,甚至有些滑稽可笑,但如果为了他们的主人而死,那称得上最光荣的告别方式。 巴甫契特与附庸它而活的沙皇村是整个国度的缩影,一层一层清晰严格的等级将世界划分,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使命,为了自己,为了别人,为了刺破黎明的第一抹阳光,为了暮光沉降的夕阳,为了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