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温度很高,有种挥之不去的闷热,所以腿露在被子外面一点都不冷。褐色的床柱,乌色的桌子柜子,颜色浓郁的画作包着暗金色的边框,低调的黄铜色烛台,旁边是晶莹剔透的玻璃杯,琉璃圆盏反射出璀璨的光。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几天还是半个月。窗户被拖地厚丝绒遮住,无法根据日出日落清晨与黄昏判断时间,房间里离我最远的角落里有一座精致而古朴的座钟朝着大门方向,不凑近根本看不见。 我把视线移开,我不习惯与陌生人相处,要多费些精力保持注意力集中,酒精接触皮肤冷冷地,倒不是很痛,只是有些提不起劲的疲惫。 巴甫契特的仆从很多,我没见过也不奇怪。“我是负责照顾您的米拉,您要喝点蔬菜粥吗?”她的头低着视线落在地面上,声音放得很轻。 “······”声带震动,想要说话的欲望刺激深处的灼痛,不是不能出声,只是一定不会好受。我指指自己的喉咙,朝米拉露出一个略带无奈的笑容,用口型作出“水,谢谢”的字样。 我闭上眼睛,医生的工作很快结束,她快速而安静地处理完后掩住门轻轻离开了。 杯子与木头轻微的撞击声将我惊醒,我好像没有睡着,但意识的确不算清醒。米拉不想将我吵醒,她大概以为我睡着了,放下水杯就悄悄走出去。 我撑起上半身,看见弗拉基米尔坐在床侧靠窗的椅子上,床顶落下的绒布盖住一角,光线被厚实的布料遮住,他支着下巴坐在角落,光的背面是阴影,把他盖在里面。 乍一看过去画布上黑漆漆的,深蓝色的颜料在深沉的墨色里游荡,风吹起了涟漪,只有中心燃气一簇火苗般的光明,狭小的长方形边框中透出希望的温暖,她的手扒在边缘,只是看不见脸,有一幅画被拿掉,白色的墙面光秃秃地缄默,那里破开一个大洞,十二月的冷风呼啸着灌进来。 我艰难地吞咽口水,尽量保持平静,可事实上自从发现他的那一刻起,紧张和不安就变成定时炸|弹,随时能将我摧毁。 静谧在空间里游荡,从我意识到弗拉基米尔的存在后,他的气息开始向我逼近,我闭紧嘴巴,安静的密度逐渐增加,变得越来越重,随着他离开椅子的摩擦声失去了浮力,繁重地压下来。 弗拉基米尔走到床边坐下,他拿起玻璃杯凑到我身前。他的眼睛很冷,像是在看我,又好像仅仅停留在我身体的表面。 我忘不掉这片蓝色里的疯狂,残忍与轻蔑,它总是变化多端一会一个样,弗拉基米尔认为人类善变,他也逃不开这种缺陷。 我伸出右手去接,弗拉基米尔握着水杯的手后退,不让我碰到。我放下手,他的意思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