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皇让皇兄在宫宴上帮我相看,有意让我娶亲。”宫灯在沁着凉意的风中微晃,灯火昏黄,绝色容颜一半掩在黑暗里,垂着眼分外落寞:“能不能请嫂嫂帮我说服皇兄……我还不想娶妻。” 主要是皇上想让他娶妻了啊。 掩在黑暗中的脸缓缓抬起来,意味不明地扬起嘴角:“多谢嫂嫂。” 重回宴殿后,姜明曦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现在最头疼的是湘云王拜托的事。 万一不慎被其他人瞧见,就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样的闲言碎语了。 越想眉头拧得越深,好在宴会过半,众人都有些醉了,除了刘莹,也没人将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就连燕堇也没有发现她的异常,自顾自喝酒。 手搭在她肩上踉跄了两下。 姜明曦却头皮一阵发麻,慌忙错开视线,好在最后对方并未真的上前,暂且松了口气。 拿出帕子擦拭额角,再看身旁喝醉了的人,不满地嘟囔:“都说了今晚少喝酒,又不听。” “夫人的话,孤怎能不听。” 燕堇:“意思一下而已,夫人不是有话要跟孤说么。” 谁叫她宴会开始前就叫他今日少喝酒呢,夫人的话,不能不听。 他这一问,给了姜明曦绝佳的开口机会,想想还是先将宴会中途离席遇到湘云王,湘云王请她劝说一事告诉他。 良久,燕堇才开口:“这话是三弟宴会开始后跟你说的,那你呢,你之前又想跟孤说什么。” 燕堇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把玩,冷不丁的动作令姜明曦心中微跳。 “十年前上元节,我独自出门不慎走失,恰逢湘云王出手搭救才能从人牙子手里顺利逃脱,否则,不等姜家派人寻到我,早就不知道被卖去哪儿了。” 姜明曦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亲口说的。”如果不是当事人,谁会知道? 燕堇压了压眼,下巴点在姜明曦肩头,神色没有任何变化,须臾,转了话道:“你放心,父皇今日也只是叫我帮着相看,并没有指定哪家的姑娘,三弟真是多心了。” 虽没喝醉,到底嘴里还有些酒味,与她喝的果酒不同,略带着些苦涩和辛辣。 小厮备好脚凳后,长安在车外等了会儿,才看到上车前摇晃不稳的太子殿下抱着太子妃阔步而出。 姜明曦将羞红的脸埋进燕堇怀里,不敢去看周围人是何表情,也不想知道,只暗中掐了下燕堇鼓起的臂膀。 跨进太子府后,迎面一股夜风吹来,姜明曦脸上的红晕渐渐散去,闷闷地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而且她嘴都肿了,平时的燕堇可不会这么做。 姜明曦赶紧点头:“对啊,十年前我才六岁,后来又大病一场忘了许多,要不是湘云王提及,我甚至都想不起来。” 姜明曦听话地抱过汤碗,想象中,燕堇得知她与湘云王是旧识而震怒的情况并没有发生,甚至比平时还要平静,他是真的不在乎,还是装的? 燕堇帮她擦干滴水发梢,蜻蜓点水般吻了下额头:“孤明白,今日之事是三弟误会了,情急之下才去找的你,待日后,孤亲自向他说明。” 心中一块大石落下,疲惫感也骤然席卷而来。 真奇怪…… 皇后总不能去贵妃宫里抢人,虽心有郁气也只能忍着,好在她现在已是皇后,早就不将那点希望放在皇帝身上,现在只盼着儿子能够早点成家。 贺皇后抵在太阳穴上的手一顿,抬眼望向立于门口的儿子,正打算开口就又听燕 说罢,月牙白的身影头也不回地迈入浓稠夜色中。 他有些想笑:世上怎么会有那么蠢的人?也太好骗了。 不等他反应,一只大手紧跟着掐住他的脖颈往后推,直推抵至墙上方才停下。 燕堇手背青筋突起,冷呵:“你自己心里清楚!” 宴会途中,燕堇其实看见了他去找姜明曦,所以才会在姜明曦返回后,自顾自喝闷酒。 “偷?”燕云诀眉间微动,不太认可他这个说词,“不,我不是偷,是在确认。” 那是他的弱点,且是一击即中。 他不否认姜明曦是他的软肋,但他不认为软肋就一定会绊住自己。 说到最后,燕云诀整张脸涨得通红,却仍旧带着浓浓笑意。 夫妻恩爱也有相看两生厌的一天,更何况对方根本不爱他。 就在燕云诀即将喘不上气来之际,燕堇突然冷笑一声,手一挥直接将他甩出去:“看来你并不了解她,她喜不喜欢孤,都只会是孤的人。” 燕堇:得不到心,孤还能得到人,你特么有个屁! 一夜无梦,姜明曦睁开眼时天已大亮,望着远处的雕花窗棂呆愣了会儿,直到意识逐渐苏醒准备伸个懒腰起身,这才发现腰间居然还搭着只手。 姜明曦眨眨眼:“你怎么还没去上朝?” 燕堇闭目养神片刻,刚刚转醒嗓子还有些干哑粗粝:“……今日休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