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刻本是齐王献计。”一位士人议论道。“齐王?哪个齐王?”“这话问的,难道还有第二个齐王吗?”人在乡里,也不能对长安的事情默默无闻了。那宝座上坐着谁,未来谁又会坐上那位置,想要迈入仕途的人心中都有个数。在此之前呢,齐王在他们的眼中是个疯狂的宗亲,谁知道,名声来了个大反转。“你们不是关中人吧?”一位年轻的士人笑了一声,将刻本放在桌上,道,“齐王做的何止是这些?你们若是有空闲的话,去芙蓉园一趟就知道了。”芙蓉园、曲江畔,那可是文人眼中的圣地,哪有不去的道理?一群人当即结伴骑马去城南的园林,等到被知情者牵引着进入早就建好的藏书阁,顿时赞不绝口。阁中藏书浩如烟海,岂是寻常子弟能见的?“这些书籍……都是对我等开放的?”“有的只能在藏书阁中浏览,若是想誊抄的话,这边的人也会备上纸笔。”说话的士人是京兆人,往返藏书阁许多回。他压低声音,伸手朝着另一边一指,说,“那儿的刻本是可以从藏书阁中借出的,只要押上十钱。”“我上回来刻本只有几种,现在种类倒是丰富不少。”“对了,里头还有往期试策的精彩文章合集。”……晋王、魏王府高调地招待士人,与他们一道评议文章,获得一众士人的好感。而对外称病的高素之呢,因着芙蓉园的藏书阁,在士人的心中拔到跟魏王、晋王一样的高度。来长安的士人,也没见特别钟爱某一位,提起宗亲来,必夸“三王”,哪个都没落下。可高望之要的不是三王并重的名声,而是时论的“偏爱”。他看着高素之声名鹊起,那颗狭隘的心中,盛满了怒意。在幕僚的建议下,他往齐王府走一趟,想要借芙蓉园宴请宾客,这摆明了要借高素之的势。在外人眼中,他们兄弟二人呢,毕竟是一体。高素之倒也没说什么扫落高望之脸面的话,十分爽快地同意魏王府在芙蓉园中宴请宾客。等高望之一走,她立马让人给晋王高慕之、楚王高慎之那递消息。高慕之本来也想跟高素之借园子一较高下,可怕被高素之无情的拒绝,思来想去,决定在高望之宴请宾客的那日直接过去。高望之在外头还是要扮演兄弟和睦的角色,不可能将他给赶出去。如果办得不好,那是高望之的事儿;要是弄得精彩了,他们兄弟几个面上都有光。高素之可不管兄弟们都在打什么主意呢。借个芙蓉园而已,有什么不成的?不过高望之想要借着那宴集引到长安的风尚怕是不成了。高望之要借园子,她这个主人家当然会知道宴集开始的时间,这一天呢,正是土豆丰收的时候!说起来,土豆在长安掀起的热潮,很快就被时兴的事情压了过去。除了一开始对她的弹劾,除了司农寺,朝臣们哪里关心粮食的种植?泰始帝倒是抱有很高的期待,得到了司农卿裴隐送来的土豆成熟的消息后呢,立马召请宰臣入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种植着土豆的庄园了。挖土豆这样的事情哪能让皇帝亲自去做?泰始帝只是象征性的挖了一锄头,便下令庄园中的农户动手挖掘。当时高素之只说是产量高,并没有讲到底多高。泰始帝的期待呢,就是希望它能跟粟米一样,成为一种可利用的粮食。“齐王呢?”泰始帝询问。内侍杜泽立马禀告道:“今日芙蓉园中,诸王宴饮。”“去请齐王来。”泰始帝沉吟片刻,什么宴饮不宴饮的,通通放下。金风玉露时节,天高气清。高望之宴请士人博名,可他的兄弟们一声不吭地就过来了。甚至连病歪歪的像是半只脚都踩进棺材里的高素之也来了。高望之:“……”额上青筋跳了跳,扭头对上高慕之虚伪的笑脸,他气得不轻。高慕之与他不对付,极少同时在一个场合现身,到底是谁给他出的馊主意?阴沉的视线转动,又落在畏畏缩缩的楚王高慎之身上。高慎之想要朝高素之的肩舆后躲,可高素之一个眼刀子甩来,顿时将他定在原地。难看的脸色怎么也不好摆到众人的跟前,高望之面对这群不请自来的恶客,只得吞下这一口气。牵头、主持之功,可不能被其他人给夺去。高望之在做剧烈的心情挣扎,高素之呢,则是托着下巴在想府中的王映霜。王妃这会儿在做什么呢?在府上看书还是做未来的计划呢?亦或是前往乐善学宫听老师们讲学?她的情绪起起伏伏的,像是飘摇的枝叶,而王映霜就是那微微吹过,令花叶想要追逐的风。诸王各怀心思,可表面功夫做得好,不会影响宴席的热闹。高望之眼珠子一动,提议赋诗联句,将气氛推向高潮。诸王之中,属他文采最是出众,楚王次之,之后才是晋王。至于齐王高素之……高望之很难想象一个连对泰始帝的生辰贺表都由幕僚代笔的人,有什么援笔立就的本事。高素之:“……”她哪会不知道高望之的算盘?不过她也不惧。虽然说她自己作不出来诗,但好歹经过义务教育的洗礼,一些耳熟能详的诗句她还是会背的。而那些呢,恰恰是经过时间考验的真金,就算是七言截去二字,弄个仿句,也足以应付高望之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