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醉吧也不像,说清醒呢,又有一些迷离。高素之想了想,保险起见,还是让人去煮了醒酒汤。“二崔来京之事,高望之迟早要知道的。”高素之走向王映霜,低头凝视着她,继续先前的话题。王映霜点头说:“可以。”顿了顿,“不怕魏王来挖人吗?”高素之笃定说:“崔闳一直在高望之背后出主意,皇后说了,崔闳瞧不起这两位兄弟,不愿意与他们共事。”在崔闳的偏见下,高望之一定会觉得这两位舅父走得歪门邪道,不值得招揽。王映霜没什么疑问,她凝视着高素之的脸,眼也不眨。数息后,才抬起手搭在高素之的脸上。高素之一愣,她屏住呼吸,下意识地朝着王映霜靠近些,双手撑在椅子的把手上,投落的影子将王映霜的身体圈住。王映霜也没什么不适,她的指腹在高素之的面颊游动,最后在耳鬓间轻轻一拂,指尖沾染一抹潮湿之意。先前烟雨吹上身,细小的水珠还没干涸。屋外天地混沌,屋中呢,一股暧昧缠绵的气氛若有若无的浮动。等到脚步声从外间传来,王映霜才猛地回神,缩回了那只放肆的手。她的指尖蜷缩着,可前一刻的触感仿佛凝在了她的指腹,久久不散。高素之起身,她扭头看了一眼,招呼着灵奴进来,从她的手中接过了醒酒汤,朝着王映霜说:“要我喂你吗?”她的语调轻缓低回,眼中也是一片脉脉柔情。王映霜心跳骤然加快,她沉默好一会儿,才摇头说:“不用。”她的面颊泛红,不知是酒气上涌还是羞窘的,撇开视线不再看高素之,从她的手中接过醒酒汤,慢吞吞地喝干净。高素之没走,她立在王映霜一侧仔细地瞧着她,等她将茶碗搁在一边,便取出干净的帕子替她擦拭唇角。王映霜眼皮子一跳,一把按住高素之的手。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在高素之的动作下,越发显得狂澜迭起了。她定了定神,掩饰似的,挑了个话题:“大王今日在尚书省中如何?”高素之叹气道:“那还在弄炉子呢,我果然是急了些。”要烧石炭,炉子最好也能跟得上变革,关于鼓风排风这些事儿,不管是高素之还是宇文神阔都一窍不通,真正懂得还是底下做实事的人。高素之只能将自己记得的东西画出来,让工匠们去钻研。“郑大匠以及韦少府都来找我要《天工开物图说》了。”高素之又说。先前乐善学宫开学,郑光妙也在,她从学宫中带了一本《天工开物图说》回去看,被郑本初给看见了,郑本初立马动念,可没能从女儿的手中要来这本教材,只得想办法缠着高素之。至于新任的少府卿韦不群呢,当然是从郑本初这个同僚处得到的消息。王映霜道:“大王给了?”高素之点头:“我让他们自己去学宫里买。”能拿到学宫的,都是可以在市面上流通的技术,至于一些新的东西,不是她小气,而是还有用,她暂时得捏在自己的手中。工部历来不为人看重,不过嘛,这个局面迟早要颠倒过来。“要他们掏钱一个个支支吾吾,顾左而言他,等有什么好东西,就前仆后继地来了。”高素之很是唏嘘。“这也不是他们小气,工部自个儿能有多少钱?”王映霜叹气,说,“都是户部那边卡着吧。”“户部尚书和吏部尚书都是圣人自个儿的人,其中没有魏王、晋王的手笔,只能说明国库是真的穷。”高素之说。天底下的钱在哪里?除了少府,那就是在王公贵族的家里了,藏富于巨户呢。一百多年的战乱消耗的人力、物力不可胜计,前朝也有稳定时候,可战争一兴起,那些钱就像是开闸的水,哗啦啦就流光了。先帝之时,天下渐定,南朝的皇宫中多奢靡之物,可得用来赏赐功臣啊,再加上自己藏点,剩给国库就不多了。高素之的齐王府是巨户之一,可就算是她也做不到靠一家之财推动整个社会运行。她需要高满的钱,更需要吴王那一系行商时候用的人脉,得让钱滚动起来,让更多的人卷入其中。在长安做个示范,而在各道州府,是要靠那些人去做的。十月中旬。二崔携家带口抵达长安城中,他们一来,便向宫中上表,面见了帝后之后,又去齐王府、魏王府以及崔家拜访,礼数很是周全。他们在长安有宅邸,可没去住,反而在崇仁坊买下新的宅邸,与齐王府比邻而居。起先高望之还没看明白,但在二崔与齐王府热络起来后,他总算是明白过来,这两人就是为了高素之来的!“舅舅,齐王府中的谋士,是不是就是他们?”高望之蓦地想到这种可能,在见到了崔闳的时候没忍住出声询问。那两位算起来也是他的舅父,可常年没在长安中呢,高望之哪能熟悉?他过去也没听崔闳提及这两人的名号。“极有可能。”崔闳沉声道。老四崔阊走南闯北,四处游历,结识一些狐朋狗友,给齐王府送点长安没有的东西很有可能。至于崔闼,他这庶弟一直跟崔阊要好,唯崔阊马首是瞻,大概也是跟着崔阊来的。“可他们为什么看重齐王府呢?”高望之百思不得其解,要谋取前途的话,不该来找他吗?崔闳哼笑一声,说:“崔阊性情古怪,瞧不起文学之士,可能就是看重了齐王的疯症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