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来的脸骂他? 好啊,两个臭味相投的滥货和贱货!倒是般配的很! 他妈的,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就她自己聪明得要死吗!现在为了这么个滥货送命,简直活该! 四目相撞的那一刹,他亦清晰捕捉到了她眼底的困惑,以及顺着她额头蜿蜒流淌却格外刺目的红。 难道不是她先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他教训她还有错了? 温漾对沉初棠的反应仅是匆匆一瞥,很快便又低了头,如瀑的长发随风飘动,几缕发丝黏在额间,既遮挡了她的面容,也让他完全看不透她的情绪。 系统欲哭无泪,崩溃大叫 她不想死。 她想结束的是痛苦,不该是生命。 所以真正该死的另有其人。 那凭什么只有她会遭报应,这些把人命当消遣的渣滓就可以安然无恙地快活一辈子。 温漾越想越激进,现实却无比残酷,船尾的水已经蔓延至身下,厚实宽松的羊毛呢子浸湿后变得异常沉重,好似往她身上浇了铅,压迫得她快要窒息了。 温漾被折磨得忍无可忍,心里大骂:“消停点啊!吵死了!” 到底是谁更急? 沉初棠的出现,不正说明这是他们联手对她施展的报复吗?要她再上赶着求他,那她最先看不起且对不起的就是自己,而且她和沉初棠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便是最好的结果。 尽管如此,温漾仍惊得冷汗直冒,因为木船的破损程度加上里面不断涌入的海水还是没能让她逃脱葬身大海的险境。她死咬着唇,大脑在天旋地转中用尽全力思考着求生的办法。 岑卿易没有表露出过多诧异,明知故问道:“放了谁?” 岑卿易点头,随后状若恍然大悟,笑了笑,“怎么了?是打算英雄救美?还是大善人装不下去了,没睡到他你不甘心。” 话说的不顾情面,但好歹做出了让步,聂云谦冷着脸,没有辩驳,转头吩咐后面的几个随从将船拉上岸。 聂云谦依旧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温漾心脏狠地抽动起来,没有被无视的难过、愤怒甚至委屈,她只觉得自己这样实在太丢脸了。她不是没想过和聂云谦再度碰面的场景,她以为自己会昂首挺胸、大方坦荡地站在他面前,告诉他自己以前是脑子被驴踢了才喜欢上他,而不是这样狼狈又窘迫地等待着被他拯救。 海面似看平静,实则底下暗流涌动,岑卿易心生疑惑,这艘破船抵御不了多大风浪,为什么迟迟不翻?那他做这些的意义何在。他望向船只的靠近,又有些不满,轻扯嘴角,“那女人你也要救上来?好人还当上瘾了你。” 沉初棠维持了一贯的高傲姿态,像个旁观者静静地一言不发,可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有多气急败坏。 一方面是气她,你心心念念的滥货都快被别人救走了,剩你一个孤零零地送命,怎么还能做到无动于衷的!?难道真以为姓岑的会对你网开一面? 就这么轻易地死了,也未免太便宜她! 温漾侧头迎上裴白珠仇视的目光,怒火烧得更旺了,她不甘心,非常非常不甘心,这种求生无门,求死不得的痛楚密密麻麻、无孔不入地渗透至她全身,她的呼吸艰难又急促,胸膛起伏不定,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她必须得活下去。 【对了,主角受也是攻略对象,宿主切勿抛下他不管。】 温漾像听了个笑话,嘴角刚弯起时又很想吐,稍歇片刻,她几乎是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如金蝉脱壳般脱掉了身上那件吸满海水且紧捆着绳子的羊毛大衣。身体虚脱酸痛,但双手得到自由,她突然觉得自己像长出了一对翅膀。 绳索崩断,岸上拉船的随从们因为惯性纷纷摔倒,“哎哎”地直叫。 何止是裴白珠,温漾恨不能隔空把岸上的男人全扇个遍。?我不怪你,因为我知道你是不得已才委身于他们身下的,可是我好累啊,每次想要接触你,还得扮成那副恶毒的模样……不过我也不奢求什么,只要我抓住你的真心就够啦……没几天我们的关系彻底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你怕你的金主们找你算账,哭着求我带你走,我立马答应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以为我们只要逃离这里,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可惜我们都太傻了呀,我想,能和你死在这片海里,我也心甘情愿,可是,为什么有个男人来救你了?他也是你的金主吗?你不是说他们都欺负你,只有我对你好吗?你被他带走留下我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处境?在乎过我的安危?难道这一切都是我活该!你是不是很希望我死啊?” 裴白珠僵硬地扭正被扇得偏过去的头,瞳孔微微转动间,脸颊顿时充血肿胀起来,灼烧的痛感让他确定了眼前发生的并非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或幻听。 隔了层薄薄的水雾,女人长发披散,脸色惨白,额头的血染红了湿润的眼,似颠非颠,如同索命的水鬼,却是眉目哀伤,激愤地在向他倾诉“爱意”。 狂风又起,不同寻常的是方向竟从陆面吹来,翻涌的海浪将船往后推移,两个互相纠缠的人影离岸越飘越远。 他的感官被女人牢牢占据,头晕目眩,迷离恍惚,最后他像条光滑的鱼从她怀里溜了出去。 【已改变风向,已阻止海水涌进,船只正朝西南方漂流,预计将在一座小岛边停靠,请宿主带主角受做好荒岛求生的准备。】 她的柔弱并非旨在迎合男人,她的坚韧亦不是为了守护他们。 可惜她天生就和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但从今以后,她不再向往阴沟里畏缩逃避,她决定大胆地、自由地活着! 天空成了倒映的海,落日余晖是粼粼的波光,将温漾层层包围在一片无边无际,充满希望的金色光芒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