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指了指天空：“雷电闪烁时，天地澄明。老公输可想过，若是将雷电留下来，那夜间的世界还需要蜡烛，油灯吗？不需要，到那时，黑暗将会被电能驱散，留下如白昼的光，照耀着每一户人家。” 公输巧想象着画面，看着神采飞扬的朱允炆，缓缓地问：“皇上看到过？” 公输巧释然了。 他一直都是指明方向的人，无论国子监的研究到了哪一步，进展到了哪一个程度，他总能在最关键的方向问题上，给予一锤定音的决断。 他之所以能指明方向，是因为他清楚未来是什么样子，清楚这条路百里外，千里外，乃至万里外的样子。 美洲的存在，高产的庄稼，蒸汽机，铁船，混凝土道路，火车…… 公输巧含笑，对朱允炆说：“有朝一日，皇上也会乘坐火车，前往遥远的边疆，对吧？” 钢铁怪兽，火车出世 捏烈忽冷着脸，谁也没想到，刚到大明京师竟遭遇到如此冷落。 前脚刚说明日觐见，后脚就说延期，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可以觐见，这算什么？好歹我们也算是瓦剌的首领，怎么滴，还不如一般的使臣有脸面？ 妣吉说，自己虽然是太平的儿子，但要学会装孙子。 倔强与骨气，在臣服面前带来的只能是大明的猜忌与杀机，是灾祸。 大使吕崇走至门口处，对脸色并不好的马哈木、把秃孛罗等人说：“皇帝旨意，火车今日首次通航，几位若是有空闲，不妨一起，这可是载入史册的伟大时刻，是大明开国四十余年国力的象征。” 马哈木皱眉。 吕崇哈哈笑了起来：“给车子点火，谁来推车，那岂不是引火自焚。火车乃是大明国器，是匠学院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打造出来的蒸汽机车，据说可以带着军士、粮草日行千里。” 把秃孛罗不信。 真正日行千里的代价不仅是要马命，还是要人命的。 马哈木、把秃孛罗、捏烈忽起身，若大明当真拥有日行千里的国器，那瓦剌当真是没希望了。 沿街的商铺竟然关了门，许多小贩甚至连摊点都没收，不见了人影。附近街上的人都朝着城外方向走去，一个个谈论着什么。 谁也没想到，原本定于元旦贺礼的火车通航竟然被朱允炆硬生生提前了，毫无征兆。 夏原吉出了通济门，没行多远，便看到聚宝门附近乌泱泱全是人，全都围在铁轨两侧的道路之上。 解缙目光中染着忧伤：“这些年来，匠学院的贡献有目共睹，朝廷能打败日本国改为定远行省，张辅能南下困倭，不担心后勤，远航贸易可以畅通无阻，这背后都有匠学院打造的蒸汽机船功劳。世人多知张辅人屠，知水军无敌，可对匠学院的贡献还是知之甚少。” 夏元吉沉声，面色肃然。 站台容不了京师所有官员，五品以下的全部站在了站台左右，轨道外的道路之上。 轨道边，打出了旗帜。 这是催促人不要距离轨道太近，也是告知众人，火车将至。 公输巧手指动了动，想要抓住朱文奎的手，可惜没了气力。 公输巧欣慰地看着朱文奎，喘息着说：“太子日后要以国事为重，不忘工业之路，莫要因靡费财力而废掉工业，这些东西兴盛起来之后，一定会报酬朝廷无数倍。” 传承不断，方能兴盛不衰。 公输巧点了点头，有些疲惫地想要闭上眼。 呜！ 长长身躯的 “这是什么怪物？” 虽然不见火光，可这玩意竟能跑路，当真是匪夷所思！ 一定是怪兽！ 钢铁的猛兽来了，它一定会吃人的！ 把秃孛罗心怀畏惧，大明的强大，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在瓦剌还在讨论逃命还是投降的时候，大明人已经研究出来了自己会跑的钢铁猛兽！ 自己，还是太天真，太幼稚了，看错了现实…… 大明人看钢铁巨兽，那是一个欢喜。 夏元吉看着火车缓缓进站，深深松了一口气。 这哪里是火车，简直就是宝钞熔化炉，为了这玩意，不知道填了多少财力进去。 为了这国器，为了大明千古伟业，该付出的，不能吝啬。 朱允炆看向朱文奎：“你们就留在这里吧，让解缙、杨士奇，还有马哈木等人，一起上火车吧。” 朱允炆瞪了一眼，朱文奎委屈，只好退后。 唐赛儿看了一眼朱瞻基，朱瞻基自然跟了上去，临别时还冲朱文奎投向了同情的目光。 公输巧坐在轮椅里，被推着上了车厢。 朱允炆坐了下来，看着一旁的公输巧，开口道：“还请老公输下命令，启程吧。” 周昌等人眼含热泪，待车门关闭之后，火车便开始动了起来。一开始只是缓缓前行，可当火车驶过车站之后，便开始了加速。 风景开始一闪而过，如同人间来一趟，白驹过隙，人生已到终点。 “我曾做梦，梦到铁路万里，纵横交织在大明的疆土之上，梦到火车可以日行三千里，而我就站在车站，招了招手，火车已不见了影子，只剩下一阵风将我吹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