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虏城的事，他们已知晓。 徐辉祖低头不敢言，铁铉也有些羞愧。 刘长阁连忙爬过来，重新跪好，将头挨着冰冷的地砖：“铁规未改一字，是我等失职，还请皇上降罪！” 朱允炆如何都想不到，大明的军事前线竟会发生如此大事，军官为所欲为，胆子大到连指挥同知、指挥史都敢直接杀掉，为了保住官位，甚至还敢捏造罪名！ 层层失守！ 好啊！ 莫要忘了，大明只有一个天，只有一个天子，能遮天的只有我朱允炆！ “臣等领旨。” 朱允炆拿起一份带血的文书，眼神锐利地说：“威虏城千户赵德，虽有失职、构陷之罪，然其并非主谋，又上了万言书自杀谢罪，厚葬吧。其他人，当饶不可饶，一查到底，无论牵涉多少人，一律处置！” 朱允炆将赵德的《边镇整饬书》交给铁铉，严肃地说：“给兵部两日时间，呈报一套方略，告诉朕大明的边镇到底应该如何整饬！鞑靼常在，而梁先不常在，若再有边镇将官玩忽职守，纵情享乐，岂不是要被敌人破城而入？！” 虽说大明有军令，一旦城破，火药弹全部点燃销毁，绝不可落入敌手。可如果看守火药弹的人也失职了，如果没有来得及全部销毁呢？ 朱允炆看向屏风上挂着的舆图，下了命令：“鞑靼犯边，杀我军士，自今日起，禁绝与鞑靼互市、交易。不光是盐铁茶，就是一片破布，一块生锈的铁盆，一粒种子，也不准给鞑靼！告谕商人、边关，自谕令下达之日起，凡与鞑靼交易者，一律视为违制，商人抄家，武官杀头！” 铁铉、徐辉祖等人没有反对。 铁铉、杨荣与徐辉祖先行离开武英殿，听到殿里的呵斥声，三个人的脚步更快了。刘长阁会挨多少训，挨几脚，都和大家没关系。 铁铉冷着脸，丝毫没给情面：“宋琥明知不可杀傅琛，还敢杀了，摆明了是没有将军法放在眼里，若不严惩，日后前线将领岂不是可以随意处置将官，此例一开，后患无穷！莫要说他是宋晟之子，就是你老徐家的儿子，照惩不误！” 不过宋琥这件事办得确实有些过了，傅琛杀人，他该死，但千不该、万不该由宋琥杀，必须由朝廷下达旨意，领皇命而杀。 徐辉祖皱眉，点了点头：“没错，按常理来说，鞑靼进犯，天子大怒，下一步应该是责令五军都督府、兵部准备粮草、物资，开春之后发兵征讨鞑靼。可这一次，皇上竟只是停了与鞑靼的贸易。” 长期以来，朱允炆践行的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打安南如此，打海贼如此，打倭寇如此，打帖木儿也是如此。 铁铉呵了呵手，看向碧空白云：“朝廷要办的事太多，轻易动不得兵戈啊。” 没错，现在的户部是有些困难，但还不至于到捉襟见肘的地步，要知道建文九年要到头了，户部每年预留二百万两的赈灾钱钞今年只花出去五十万两不到，有这笔钱打底，挤一挤其他的，远征一次鞑靼的费用还是够了。 有钱又不缺粮，远征的条件是充分的，只要朱允炆一力决定出征鞑靼，完全可以打一仗。朱允炆没有下令出征，必有更大的考虑。 朱允炆确实不打算放过鞑靼，但现在远不到算账的时候。鞑靼不是帖木儿，避不可避。朱允炆绝不会像历史上的朱棣一样，一次又一次远征，看似赢得了威名，实际上大部分是无功而返，耗费巨大。 战争迟早会有，只不过小打小闹已无法让朱允炆满足，决定性的战争才是帝王的棋局。 朱允炆对铁铉的做派很是不满，叫到武英殿大骂一顿，两天时间你们兵部就搞出这么一个温和的方案来？ 纪律、作风你们兵部说了，可典型呢？ 就他一个死脑袋怎么够？！ 在朱允炆定下基调之后，铁铉当机立断，拿宋琥开了刀，将这个嘉峪 对于兵部的安排，朱允炆没有反对，徐辉祖也松了一口气，现在是风头浪尖，处理了宋琥也算是给了所有人一个交代，让所有人看清楚，哪怕是将门之子，犯了错一样严惩不贷。 这是官场的运作手段。 朱允炆下定决心整顿军纪，在思政学府中抽出一百二十名官员充任督官，经京军大督官培训考核之后，送至前线边镇，目标是一边镇三督官。 古里，震惊的重逢 周一壶躺在宝船的甲板上，看着蓝天白云，很是惬意。一道阴影晃过眼前，周一壶不由地坐了起来，看着爬到桅索处的儿子周海，不由地喊道：“小心可别摔着！” 周一壶见儿子根本不理睬，也就懒得管了，靠着船舷闭上眼，唏嘘命运的改变太快。 原以为能跟着方天画联合陈祖义海贼团，可以将海贼事业做大做强，抗衡大明水师，谁知道陈祖义这家伙被儿子给干掉了，还被大明安全局与水师彻底收拾了，称霸一时的南洋海贼团彻底覆灭。 可谁知好日子没过多久，大明水师竟然进驻了小琉球岛，庆元海贼团连地盘都没有了，只好远遁南洋。 跑路不要紧，反正走之前带足了货物，要够了好处。 后来，大明水师密密麻麻包围了明打威岛，在众多海贼惊慌失措，准备拼死作战的时候，方天画竟然与水师主将有说有笑，似是多年老友。 谁能想到，方天画竟是大明朝廷的人，而且身份极为尊贵，是大明宁王，太祖之子，建文皇帝的叔叔！ 可怕的安全局，恐怖的建文皇帝！ 此处停泊的地方叫古里，水师需要在这里补给物资，宁王朱权此时正在与国王沙米德会谈吧，那个摇晃来摇晃去，腰间挂着绣春刀的家伙是杨山，他的真实身份是安全局人。 命运改变的太快，总感觉有些恍惚。 周海抓着桅索上的绳子，晃悠着看着远处的大海，任由海风吹过身体，感觉无比的舒坦。 周海凝眸，看向北面的海面，似乎有一面破烂的旗帜飘在大海之上，随后，便从海面之下冒出一个桅杆来。 周海眯着眼，没有多想。 当时那个家伙问自己，自己不知道伟大的塞力斯是哪里，但知道亚当去了大明京师，所以没告诉他。 “嗯？” 那不是一艘船，那是一支船队！ 等等！ 看不清楚，旗帜已有些破烂。 周海顾不得多想，扯开嗓子对甲板上的人喊道：“警备，警备，有巨大的船队在靠近，准备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