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基本的条件,基本的道理,伊玛目还是清楚的,在谁的地盘,听谁的规矩。 “朕就提三点,你且听一听,若不合适,尽管提。”朱允炆没有端架子,反而很是亲和地对伊玛目说:“这第一点,朕可以允许百姓自由信仰伊-斯兰教,需要说清楚,是自由,而非强迫。你们有本事,大可以如佛教一样传播教义,朕不干涉具体事宜,但在教义之中,必须摒弃一切鼓励暴力,反对朝廷的内容。” 朱允炆走出来,伸出手:“第二点,信教是一回事,赋税是另一回事。大明土地,上至皇亲贵族,下至布衣百姓,都需要纳税。僧有田,僧纳税,道有田,道纳税,你们也一样,只要占地,就需纳税。” 朱允炆伸出第三根手指:“这最后一点,朕希望你能修改《古兰经》!” 伊玛目脸色大变,郭三省也不由地惊讶起来,其他人更是震惊地看着朱允炆。 朱允炆看着断然拒绝的伊玛目,摆了摆手:“朕说的修改,并非是直接修改《古兰经》这一本书,而是希望你能在传播教义的时候,可以融入‘我们都是大明子民’、“忠君爱国,守护共同家园”的内容。” 朱允炆这一手,可谓是厉害至极,他不仅想要控制一个教派,还想要借助这个教派,去控制西疆省的回回人,让他们成为大明百姓的一个部分。 答应吗? 伊玛目没有讨价还价的本钱,也没有这个底气。 一只老鼠引发的灾难 年近四十的方氏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简陋的家里,将药篓子从肩上摘下,挑挑拣拣,将不多的草药晾晒在架子上。 方氏推开门,闻到了一股子酒臭味,不由地眉头紧锁起来,走入里面,看着醉倒在床边的丈夫方四周,地上满是呕吐物,味道令人难受。 方氏哀叹一声,从外面铲来一些土,覆住呕吐物,然后清扫出去,末了就坐在床边,看着家徒四壁默默流泪。 但就在半年前,丈夫不慎从山上跌伤了腿,成为了一个瘸子,监工以方四周没有干满一个月为由,拒绝发放最后一个月的工钱,连一个抚恤也没给,天杀的家伙。 若只是挨打,方氏也能熬一熬,可方四周瘸了,却还沾染上了恶习,家里二十多年的积蓄,被他在一个月内输光了,还欠了富绅张望家八十两钱钞,山里好不容易开出来的二亩地,张望想要用二两银子拿走。 天下乌鸦一般黑! 王五是不担心家里还不起,方四周不在了,还有方二尺,方竹节两个儿子,父债子还,他们恶得很啊。 不用说,一定是方四周拿去抵债了,可你拿走了粮食,我们还怎么活,总不能把大黄狗给吃了吧,它都是骨头,又能挡几顿? 方氏饿得蜷缩起来,胃里如同火烧一样的难受,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而身旁的方四周正在打呼噜,声音很响。 这日子没法过了。 大黄狗似乎发现了什么,机灵地竖起耳朵,然后朝着墙根处扑了过去,没多久,便叼着一只老鼠走到了方氏面前。 我不想饿死啊! 烧了开水,将老鼠活活烫死,脱了毛,看着血红的老鼠,方氏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自己真的要吃如此恶心的东西吗? 吃了它! 不管是什么滋味,不管带不带血,不管,什么都不管,只要吃到肚子里,只要活下去! 可竹鼠也不大,只几口就被吃得只剩下一点,方氏看向呜呜地狗,瘦弱的它眼馋地看着手中的肉,方氏低头看了看肉,又看了看黄狗,终还是递了出去。 方氏以为是蚊子,拍打了下,看也没看,便回到房里,倒头就睡。。 方氏感觉有些头疼,脸也火辣辣的,不敢反抗,只好起身说:“家里没米了,我去把草药卖掉,找掌柜换点米来。” 方氏给方四周打了水,收拾好草药,背好药篓去了镇上,去要两个时辰,回要两个时辰,一天就这么过去,等待方氏背着人头大的米袋子回来时,方四周已经不在家了。 方氏看着这一幕,眼泪顿时就流了出来,可怜跟了自己多年的狗,家破时都没自顾自逃命,临到最后,却被自家的主人给吃了! 做饭,稀薄的米粥,加上来时找的菜叶子。 半夜时分,方四周一瘸一拐地回到家里,看着入睡的方氏,打了个酒嗝,拉过方氏,就想要泻火,可刚碰到方氏的脖颈,就感觉到了一阵高热,不由地脸色一变。 方四周摸着方氏的额头,连忙推搡喊着,可方氏似乎昏了过去,如何都醒不来,方四周湿了手巾,给方氏盖在额头上,酒劲上来,便昏昏睡了过去。 方氏右手上的包越来越大,而且变得坚硬起来,周围的皮肤开始水肿,并伴随着充血。天亮的时候,方氏开始剧烈咳嗦起来,一开始还能扛得住,可咳了两个时辰之后,以一口痰吐出,已是泡沫粉红色的痰。 方氏走不动,方四周是个瘸子,也没有办法送方氏去百里之外的镇上找大夫。好在邻居路过,听到撕心裂肺的咳嗦声,这才问了,找来推车,让方氏躺在上面,急忙忙推着去麦溪镇,方四周总算是有了点良心,硬是跟了过去。 杨谷认识方氏,昨天还见过,精神还不错,但今日看方氏有气无力,面色苍白,已是气若游丝,不由地吃了一惊,连忙诊脉询问。 方氏猛地咳起来,原本垂着的右手抬了起来,杨谷看到了方氏手上肿大的包,脸色顿时一变,匆匆后退两步,撞在桌子上,厉声喊道:“快,快敢她走,快!” 方四周怒喝。 疙瘩瘟! 完了! 疙瘩瘟来了,谁都没有活路了! “如果身体无碍,就去京师找匡愚,告诉他,疙瘩瘟来了,让朝廷马上派人来,晚了这里所有人都要死!记住了,千万不要直接去京师,一定要等上几天,不要与任何人接触!带好粮食,带好钱钞,走,现在就走,翻墙走,快!” 杨詹跪了下来,郑重地给杨谷磕了三个头,甩掉眼泪:“父亲,一定保重!” 扩散,事态紧急 方四周擦了擦眼角,对方氏说:“自从腿摔瘸了之后,我总感觉活着什么都没意思,赶走了孩子,也想过赶走你,我就是个混账。” 方四周摇了摇头:“你放心吧,债应该不用还了。” 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张望会死的,他个黑心的人,也一定会连尸体都黑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