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谆以不可商量的口吻说。 刘谆咬了咬牙,指了指大海:“你很清楚,此番进攻阳江的人有哪些,陈祖义是南洋王,他是海上人物,居无定所,我们卫所的人不好去找他,要找也是水师的事。但倭人,可不是住在海上!这里的倭人最多也只有一千,远远不够偿还这一笔血债的!” 郑准有些吃不准。 郑准惊讶地看着刘谆:“你是说,东征倭国?这,你不是给朝廷添乱吗?西北战事将起,皇上不久前才派了十万大军西征,你这就想要东征,你想把朝廷给拖累死啊?” 刘谆问。 刘谆上下打量着郑准,疑惑地问:“这不是你一个千户需要考虑的事吧?” 确实,自己考虑的事,超出了千户的范围,那是朝廷重臣需要解决的事。 郑准满目悲伤,安排军士救治伤员,将被抬到半路又没被抢走的神机炮给抬了回去,二百俘虏被穿了琵琶骨,送到了水师的船上。 船匠被掠走二百一十八人,大小船只被抢走六十艘,军士阵亡一百七十人,伤三百二十三人。 文书看了几次郑准,郑准都没有说出一句话,这满目疮痍,这残破的船厂与港口,这血淋漓的损伤,自己该怎么给皇上报告,怎么张得开嘴! 陈祖义看着远处的庆元海贼团,目光中透出一道精芒,招了招手,对陈二宝说:“派人给方天画个消息,说明日一早交割战船与船匠。另外,让兄弟们好好休息,四更天起来办事。” 陈二宝笑呵呵地答应下来,然后找人去给方天画传信。 为了这次偷袭,陈祖义已经很久没有睡好觉了,连日来警惕,紧张,担忧,如今终于大获成功,得胜而归,放松之下满是疲惫。 被抓的船匠被绑在船舱中,庄正德、于茂彦安抚着船匠的情绪,却也面临着不定的命运。 庄正德挣扎着绳子,喊道:“饿死我也不吃海贼的饭,不用你们假惺惺,我们是大明的船匠,不是海贼的船匠!” 庄正德呸了一口唾沫,咬牙道:“我不死,是因为要看着你们先死!” 庄正德刚想大骂,又挨了一脚。一旁的于茂彦喊道:“你要打打我好了,我骨头更硬!” “住手!” 陈大宝还不解气,又给了于茂彦一脚,说:“他奶奶的,这群人就是欠揍。三才哥,你别拦我。” 陈大宝摇头:“安稳?女人?我还是喜欢大海,这多自由,多舒坦。三才哥,你说倭人都没跑出来,倭人头领足脚什么的,会不会生气?” 陈大宝嘿嘿笑了笑,抬手摸着后脑勺:“哪里,我只是见服部神木的倭刀很锋利,想着抢一把过来。” 陈大宝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客套了两句便走了。 陆刀疤摇了摇头,说:“我总感觉这兄弟两个不对劲。” 陆刀疤凝眸看向大海,除了远处庆元海贼团船只的点点灯火外,大海是如此的漆黑,如此的深邃。 陈三才拍了拍陆刀疤的肩膀,然后顺着绳梯下了船,乘小船前往了大船。 在看不到的舱门后面,一直倚靠着的陈大宝抬起脚,找了个地方便躺了下来,嘴角微微一动,闭上了双眼。 庆元海贼团。 除了杨山出自安全局,克山出自宁王府护卫,蒋武出自卫所外,其他三名头目都是真正的海贼,一群亡命之徒,甚至庆元海贼团中有超出一半的人,都是海贼。 周一壶深深看着“方天画”,目光中满是狂热。是强硬吞掉。最初的自己瞧不起这个道人打扮的海贼,可自从跟了他之后,庆元海贼团势力越做越大,船也越来越多,逐渐成为了一个拥有二十条船,四百余人的大型海贼,甚至于老牌的海贼王陈祖义都向他伸出了结盟的手! 周一壶清楚方天画的能力,此人很是擅长计算与布局,每次安排与出动,都会大获成功,从来没有一次失手的,而且他还吞并了方国珍残部的力量,并提拔了一个名为蒋武的头目当做教官,教导海贼习武,掌握击杀之术! 他一定会成为新的海贼王,成为这南洋的主宰,带着兄弟们统治南洋! 眼前的人是自己的领路人,是自己效忠的大当家的,他的话,自己一定会去做! 褚思远走出来,厉声道:“陈祖义是绝对靠不住的,大当家的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周一壶干脆地将腰刀抽出一半,表态:“趁他们没有提防,杀了他们,抢回来一批匠人,也好为我们打下基业!” 蒋武三人连忙出来:“我等誓死听从大当家的吩咐。” 褚思远肃然答应:“没问题!” “好!” 朱权看向蒋武与杨山,说:“你们的任务要重得多,带一百兄弟,偷袭陈士良、陆刀疤所在的船只,有没有问题?” 蒋武、杨山没有犹豫。 克山知道这个命令的难处,依旧答应了。 其他人离开船舱。 杨山握了握刀柄,目光凌厉地说:“放心,化成灰我也认得出他们。” 血手阎罗虽然有些手段,但毕竟进入陈祖义队伍的时间太短,无法撼动一些元老头目,这些头目有着一定的话语权,眼睛也多,对于血手阎罗来说,实在是有点碍事了。 夜深,海面上一片漆黑。 一颗颗脑袋漂浮在海平面上,脚底下踩着水,一些人手中抓着木板,一些人嘴里叼着刀,小心翼翼地向远处的船只游去。 一群黑衣人到了船底下之后,停在了船尾,然后看向远处的庆元海贼团,安静地等待着,直至船上桅杆上的灯被吹灭,才开始将铁钩丢了出去,铁钩的钩子上绑着一重布,挂在船舷上声音并不大,拉紧之后,钩子一样可以抓牢。 宁王的野心?(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