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沉思了下，摇了摇头，道：“算了，朕亲自去吧。” 马恩慧连忙劝阻。 “石灰石矿能出什么问题？” 朱允炆目光中带着几分忧愁，说：“你也知道，句容这几年倚仗石灰石，百姓富裕不少。但石灰石主要垄断在骆氏、郭氏两大家族手中，出于逐利的需要，他们没少强迫百姓干活，安全局来报，至少有三十余人被埋在了矿山里，还有人活活累死。当地知县不敢说，百姓收了钱，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御史去了几次，都没发现。” 马恩慧愤怒不已。 朱允炆靠在椅子里：“你也知道，混凝土道路的优势已经凸显出来，各地都希望修筑混凝土道路，朝廷规划之外，地方布政使也开始拿出一部分财力推动混凝土道路修筑，石灰一直都是供不应求。一些商人、地方官员，往往为了更早得到石灰，免不了送点礼。” 马恩慧捂着嘴，惊愕不已。 “那百姓为何不报官？” 朱允炆苦涩至极：“报官告谁啊？” 马恩慧愣住了，这事情似乎有些不对。若是报官告句容骆氏、郭氏，那不就相当于告淑妃？再想下去，这不就是告朱允炆吗？ “这……” 朱允炆没有告诉马恩慧更多，后世出现的老黑奴，现在又出现了，培养商人，商人集团开始凸显出力量，浮动锐利强硬推行，给了商人集团重重一刀，让其老实许多。可官府垄断的，地方士绅高度垄断的矿产，却成为了资本吸血的恶魔。 哪怕是矿难死了，埋了，也没有人知道！ 朱允炆不允许因为矿产业的发展伤害百姓，可藩王、地方士绅又能怎么办？只靠着手里有限的奴隶，只靠着有限的匠人，自动来去的民力，想赚大钱，想都别想。 马恩慧一想到站在路边被人拉走的场景，就不由的害怕，这要是被人拉走送到矿山里面，岂不是永无天日？ 马恩慧连忙劝慰朱允炆。 惊醒的朱允炆没有半点睡意，没有打扰马恩慧，起身穿衣，走出大殿，仰头看着满天星空，沉思良久，便去了武英殿，处理着一份份奏折。 都羡慕皇上三宫六院，佳丽三千，可谁曾想过，历史上有许多有为的君主，他们根本就没有多少的时间与空暇去享受，国事为重，社稷为重，不是嘴上说说。 初阳升，朝会开。 大事不多，小事不少。 凤阳！ 朱允炆有些头疼，这个地方刚正常了一年，这又要开始闹大旱了？ 朱允炆也有这个意思，将目光看向夏元吉。 朱允炆知道夏元吉的难处，虽说建文五年的财政再创新高，可因为征调民力于各省砍伐树木，聚数十万民力于北平营造新都，加上大西北混凝土修筑，城关修筑，新军之策的再扩大，水师最大规模出海……耗费了太多太多财政。 “可旱情不等人，此时打造井渠，尚可保住凤阳部分夏粮，若拖延下去，旱情有变，怕会颗粒无收，朝廷再调粮支援，再安排救灾，也是一笔大花销。” 夏元吉长叹，对练子宁说：“今年事有多少，诸位都清楚，户部有多少家底，如何分配的，诸位也都一清二楚。凤阳府水利修造，皇上北巡时提过，户部也找工部厘算过，若保凤阳府各地民生与庄稼，至少需三百万两，户部拿不出来，最多只能动用备灾银，抽一百万两。” 练子宁有些惊愕，三百万两，这可以比动用三十万军队南征的费用了。 群臣议论纷纷，如此一大笔支出，确实让户部为难。这才年初就动用备灾银，那后面再出点什么事，朝廷没钱可用，又该如何是好？ 大明国债（二更） 群臣错愕。 夏元吉也呆住了，朱允炆说让户部借钱？ 农民没钱了，找邻居亲戚周转。士子没钱了，可以找朋友、名士要点接济 户部委屈啊，找谁借去？ 朱允炆下旨传召皇家中央钱庄大主事梁成同，待其入殿后，问：“钱庄可否拿出二百万两，支持凤阳-水利修筑？” “为何？” 凤阳旱情等不到秋日，真要是大旱之年，这夏日就要遭殃，秋日哪里还需要这笔钱。 练子宁郁闷至极，追问：“难道钱庄就一点钱都拿不出来？” 郁新微微点头，走出来说：“皇上，臣以为，户部可以拿出一百二十万两，合钱庄借用八十万两，以二百万两，足以保凤阳府主要产粮区的庄稼。” 朱允炆思考了下，肃然说：“凤阳府十年九旱，百姓困顿日久，朝廷既然要下定决心解决其用水问题，那就应一劳永逸，狠下心来，将凤阳打造为一个重要产粮区，而不是一直向朝廷伸手的穷困之地，这从长远来看，耗费大点是值得的。二百万两不够，那就再追加，无论多少困难，户部担起来，一定要在凤阳府全面开挖水井、水渠，修缮河道、湖塘，再不复旱涝之痛！” 朱允炆继续说：“那就由工部与凤阳府协调，动员凤阳百姓，连同凤阳府、淮安府、扬州府、泸州府、徐州府等地方卫所军士，合计十万人，大修水利！早日开井通渠，力保夏粮不减产，秋凉能丰收！” 解缙、郁新等人也有些忧愁，现在大明帝国很是危险，几乎大半个国家都在参与土木之事，西面还面临着一场巨大的战事，又要抽调民力与军士到凤阳府挖井修渠，确实压得人压抑。 从长远来看，现在朝廷出二三百万两是划算的。只不过一口气拿出如此多钱财，户部压力也太大了，只看看夏元吉皱紧的眉头就知道，这个大管家几年都没如此模样了。 水利兴修还有一百万两的缺口，如此大的缺口，朱允炆不可能不管不顾户部的感受，完全将压力丢给夏元吉。 朱允炆摆了摆手：“凤阳百姓有多苦，我们北巡的时候是见过的，一年到头，就靠着地里能有点收成，可旱灾、涝灾频至，百姓人家能吃得起饱饭的都占不到两成。拖一年，少一地，就是十几二十万百姓饿肚子，逃荒乞讨！既然要治理凤阳，那就一次解决吧。” 解缙也帮着劝道：“皇上，欲速则不达，不妨缓一年。” “给百姓借钱？” “这是？” 解缙、郁新看过，也是一头雾水。 解缙自问多才，也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债券。夏元吉虽通晓财务，也是第一次听闻债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