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元需要租赁周大匠的海船,周大匠需要沈一元的认可与支持,以更好进入南洋航线。 这样的人,得势于一时,不可能得势于长久。 海运确实利益巨大,但谁说没有风险呢? 这出航一次的费用与成本并不低,陶瓷、丝绸、茶这在大明也是需要采买来的,船只有贵,人员费用也不低,一旦出了事故,还得陪一笔安家费。 郑和乘小船登上太仓州的港口,看着不断搬运货物的伙计,微微点了点头,对一旁的张玉说道:“集合所有掌柜吧。” 沈一元、秦亨、王忠富、黄发财、周大匠、伍堂等一干掌柜走向港口。 “若没有,就听清楚了,但凡随水师出海的船只,必须能抗大风,船上货物只能容七成,其他三成为生活用度,不允许超载,不允许超员!” 船就那么大,货却很多。 虽然大明水师的作用只是开道,避免商船不被海贼袭扰,至于他们会不会在狂风暴雨之下沉没,实在与郑和没有多少关系。 一个人死了,一个家就破了。 郑和宁愿得罪那些商人,任由这些商人找关系弹劾自己,也不想看到无数家人哭喊着儿子、丈夫与父亲的名字。 郑和撂下最后的话,转身离开。 回到宝船之上,郑和看着正躺在椅子里的朱植与朱耿,走上前行礼,道:“两位王爷,宝船即将返京。” 朱植滋溜了一口酒水,舒坦地享受着:“回京,不回京怎么让皇上兑现承诺。当初咱们可是在宝船上砸了钱,最大的宝船我们争不得,可另外三艘宝船,至少有一艘名为辽王号才可以。” 朱植伸出手,感知着北风,见郑和等人走远,便说道:“算算时间,燕王与宁王也应该快到淮河了,我们抵京时说不得能聚上一聚。只是,不知道皇上会如何安置十七弟。” 朱植无所谓地枕靠着双臂,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如今我是看穿了,太祖能管得住儿子们,可皇上管不住叔叔们。除非大哥还在,否则谁坐在那个位置上都会削藩。我们先一步经商,给家人留个万贯财富,总好过被贬为庶民,丢尽颜面的好。若十七弟不识好歹,继续想当关外王爷,呵呵……” 朱植站起身来,在桌子上的果盘上抓起一把红枣,走向船舷,看着蔚蓝的大海说道:“有四哥在,十七弟应该能看清楚局势。” 朱榑的死本身没有威慑力,但他死得如此之快,如此悲惨,才是真正的威慑。几个大宝船就能干掉齐王多年筹划的“水师”,谁还能与之抗衡? 现在看来,这笔钱没白花。 水上,无人敌。 “杨帆!” 淮安府,云梯关渡口。 朱棣、朱权从船舱中走了出来,整齐地施礼声传出,看着跪拜的凤阳官员,朱棣抬了抬手,威严地道:“本王与宁王只过是途径此地,何须你们亲至一趟。” 朱棣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有些茫然,这是谁,找自己攀亲戚,不由问道:“你是?” 朱棣一抬眉头,陡然想了起来,连忙上前,道:“原是表侄,多年不见,不成想变了模样。” 朱权也有些惊讶,道:“自洪武二十八年太祖任命你为中都留守,你就鲜有回京的时候,又听闻这两年你在养病,如今可痊愈了?” 朱棣微微点头,道:“补给也需要两个时辰,既如此,那就畅饮一番吧。” 刘长阁刚想跟过去,斜插过来一人,低声道:“凤阳府安全局千户左周见过刘经历。” 刘长阁微皱眉头,自己现在的身份也只是大宁安全局经历,和凤阳府可不搭边。 刘长阁接过文书,深深看着左周,然后将其带到船上,在房间里阅览文书,看过之后,当即问道:“岳四海也去了蒙城?”“据可靠情报,蒙城极有可能是白莲教在凤阳府的核心据点。岳同知已带人去了蒙城,然蒙城事大,若无刘经历坐镇,恐功败垂成。” “详细情报在哪里?” 左周摇头,道:“事态紧急,又是绝密,各中详情只有京师安全局要员知晓,地方无权过问,只倾力配合。” 左周点头,又拿出一份文书,道:“马匹已准备妥当,这里是蒙城知县、县丞、士绅名录,或能有些帮助。” 杨山毫不在意,豪爽地答应着:“君上有令,我等当肝脑涂地。领赏什么的,交给老婆孩子便是。” 杨山孤身进入哈什哈的营地,不畏生死,凭借着自己的胆量与智慧,提醒了哈什哈防范鞑靼,这才有了后续行动。刘长阁欣赏杨山,决定将其带至京师。 正在准备行动的刘长阁,突然对左周问道。 刘长阁思索了下,问道:“如此说来,这两年安全局也很少见到他?” 刘长阁没有多问,换了行装与打扮,安排人代替自己与杨山,伪装成依旧在船上的样子,然后离开了大福船,进入不远处的密林,牵出马,一人双骑,沿着淮河奔腾而出,直奔蒙城。 天界寺主持道源、神乐观真人张宇初,工部侍郎兼报恩寺监工姚广孝,工部尚书郑赐,户部侍郎严奇良闲聊着,直至内侍喊出“皇上驾到”,方止住交谈,对朱允炆行礼。 道源看了看张宇初,见其手持拂尘,淡然若定,便掐动佛珠,起身道:“天界寺为皇室家庙,皇上又是天下之主,九五之尊,所言即法旨,天界寺与众僧悉数听从,不敢有违。” 郑赐暗暗咋舌。 工部说到底只是包工头,以前朝廷出钱,包工头嚣张的很,现在天界寺出大头,人家自然也要嚣张一点。 但皇上可不一样,龙爪手那么厉害,一爪子下来,来个龙之吐息,天界寺可就没了。再说了,朱允炆手里握着度牒呢,没这个从业资格证书,小和尚也加入不了僧人的行列…… 朱允炆暗暗赞叹。 “抬上来吧。” 双喜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只见两个内侍抬着一个遮有黄布的大框架走了进来。工部尚书郑赐在朱允炆的示意下起身,走到一旁,猛地拉下了遮布,一幅英烈碑的效果渲染图赫然显现出来。 大明《武举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