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刘长阁选择趁着阳光正暖再睡一会，看看能不能继续上一个季节的梦。 老大不好过，那底下人也不好过。 冤枉吗？ 朱允炆也清楚这一点，可没办法，事情不调查清楚，会死更多的人，很可能还会把自己交代出去。 在安全这件事上，仁慈解决不了问题。 神宫监的一位管理（官职名）受不了日夜折磨，交代出了掌印太监丘贺曾与尚服局中的女官有过勾连。 早已入梦的朱允炆被内侍吵醒，自有些不满，可听闻顾三审紧急求见时，便陡然清醒过来。 朱允炆将马恩慧扶着躺下，宽慰道：“皇后且休息着，朕去看看。” 马恩慧坐了起来，唤来侍女隐秀，问道：“什么事惊动了皇上？” “安全局？” 虽然朱允炆没有具体说神宫监出了什么事，但作为后宫之主，她还是清楚神宫监已经空了，所有人都被带到了安全局。 现在安全局的人深夜求见，想来不会是寻常小事。 马恩慧嘱托之后，便准备穿衣净面，这个夜晚怕已无法安眠。 顾三审、薛夏将审讯结果告诉朱允炆，顾三审更是急切地说道：“臣请皇上当机立断，下旨捉拿尚服局女官。” 朱允炆有些意外。 值得一提的是，大明女官并不是“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按照《明史·女官》记载，女官任职五六年之后，可“归其父母，听宜婚嫁”，上了年纪的，也会放出宫去。 尚服局属于后宫六局之一，其管辖权说到底并不是归朱允炆所有，而是皇后马恩慧下面的机构。 这些人相对二十四监的宦官，她们更有机会接触太后、朱允炆、皇后与妃嫔。 朱允炆有些为难。 这些人负责后宫服饰、生活用品的采供，保管宫廷内的图籍、符契等，如果一股脑全部抓走了，这后宫就缺失了一环。 最让人头疼的事，这事出在后宫，怕绕不过马恩慧，让她知道这些事，不知道会多自责，估计多少天都睡不了一个安稳觉。 朱允炆陷入沉默。 “从尚服查起吧，明日她们会出宫采买，由你们来问出消息，能不动刑就不动刑。另外，如此行事……” 顾三审有些担忧，道：“皇上，多让其存在于宫中一日，危险必多一分。神宫监出了问题，消息怕封锁不了太久，一旦对方得到消息，很可能会铤而走险……” 顾三审这才明白朱允炆的用意。 但通过纷杂的乱象去看问题的本质，其实是两股势力的第一次爆发。 他们的利益受到了严重的损害，可这些人并没有站起来反抗，原因很简单，他们不敢。 若是在一开始对抗新皇帝，倒逼朱允炆效仿朱元璋举起屠刀，那很可能再来一次朝廷清洗，民间甚至还会出现“中产之家，大抵皆破”的情景。 所以他们选择了忍受，选择了等待，等朱允炆把三把火点完再说，加上朱允炆革新了薪酬制度，让他们在等待中并不觉得漫长。 通过两年的观察，他们已经清楚了朱允炆的性情与脾气，喜欢玩新花样，但不喜欢打人，更不喜欢杀人。 既然死不了，那我们就争取自己的利益吧，说不定还能因铮铮傲骨，留名青史。 比如解缙，坐镇内阁，如没有他屡屡附和朱允炆，很多新政极有可能难产，胎死腹中。 比如姚广孝，别看这个家伙是个和尚，整天吃斋念佛，但其影响力还是很大的，作为英烈碑与报恩寺的监工头子，工部侍郎，翰林院侍讲学士，思政学院博士，此人就是个不安分的主，杂学入国子监，引流民入京师就有他的份，在一些时局的判断上，对朱允炆影响巨大。子监监生胡俊，不过这个家伙已经在长兴当知县了，看吏部考核，再过一年多，他就可以到府衙去办公了…… 建文新政伤害了他们的利益，经过了两年的蛰伏，也被朱允炆压了两年，他们开始反弹了，仅此而已。 哦，他们在一起嘀咕就是结党。 在一起啊，那你们也是结党吗？ 实事求是的讲，杨士奇还真的是个“逃犯”，不过他这个逃犯并没有挂号，还算不上被通缉的人。原因是这位在江湖上混的时候，在小县城教育局找了份工作，之后把印丢了。 可杨士奇毕竟是道上的人，一见情况不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一溜烟带着老母亲跑路了。 可谁知事情过了那么多年，竟然被人给挖了出来，可以说，这些人比狗仔还能刨…… 刨吧，刨到谁家的根是谁家的根，看谁刨得仔细，刨得深。 没办法，你不争气也不能怪我这当皇上的吧。 刑部、都察院都涉案，自己查自己不合适，那就让大理寺卿胡闰去查，让安全局与东厂去查，一旦坐实贪污受贿，欺压良民，构陷他人，一律清出朝堂。 翌日一早，朱允炆以后湖荷花初开为由，邀太后、皇后、淑妃等人，带着小文奎前往后湖暂住几日，五月初（文中日期皆是农历）的莲花只是初露尖尖角，虽没有盛开时夺目，但也别有味道。 朱允炆看着马恩慧明亮的双眸，只轻轻一笑：“皇后想多了，多日政务繁忙，好不容易得暇出来散散心，哪里有什么用意。” 朱允炆有些头疼，这女人太笨了不好，可太聪明了也不好啊…… “母后。” 尚服局。 按官职来论，御用监少监是从四品，而尚服只是正五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