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重视礼仪，古人也不喜欢临时起意去拜访，一来人家可能不方便，二来可能也是考虑自己去了吃不着饭，所以往往都会提前打个招呼。 “拜帖”起源于汉代，但在当时，没有拜帖的说法，《汉书·高帝纪》曰‘为谒’，《袁盎传》曰‘上谒’。 谒是长方形的牍，正面写受拜者的尊称，背面署拜谒者的名款，两面都可以分行书写各项内容。 因为刺习形制，分量也轻，制造简单还省钱，所以在汉后期及以后，多选择用刺通名。 明张萱《疑耀》卷四：“古人书启往来及姓名相通，皆以竹木为之，所谓刺也……今之拜帖用纸，盖起于熙宁也。” 但需要说明一点的是，明代拜帖有要求，如果你是平民百姓，商人富户，写个拜帖用红色的，觉得喜庆，那结果很可能是悲剧。 这封“奉谒”的主人很有觉悟，没有用红色，而是用的白纸黑字，只不过装裱上十分讲究、气派，茹瑺甚至看到了银线织就的商号标记…… 茹瑺打开了“拜帖”，看到了一个大大的名字： 古代“拜帖”不像是后世，把名字写在右下角或右侧，字小不说还不显眼，这时候的“拜帖”流行的就是大名字。 对于常百业这个名字茹瑺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印象深刻，正是因为这位仁兄跑到扬州，结果害得扬州指挥史的脑袋被挂在了旗杆上。 茹瑺反复看了几遍，然后交给杨溥。 【太谷常家大管事常百业敬拜大人，特请于明日戌时登门拜访，献计移民之策。】 杨溥合上“拜帖”，回道：“略有耳闻，不知具体。” 杨溥有些疑惑，问道：“可他一个商人，能有什么移民之策？” 对于商人的力量，朝廷中很多官员根本就不了解，多将其当做社会不安定分子，贬低为贱人，贱人能有什么作用？ 杨溥了然地点了点头，赞同道：“确实，约定的时间，暴露了常百业的经验不足，或许他还没有与朝廷官员打交道的经验吧。” 但考虑到府衙只办理囚牢住宿、棍棒伺候等业务，常百业大概是没兴趣的，所以也不可能是来办业务的。 作为商人，贿赂官员就等同于把官员往火坑里推啊，洪武年在贪污的鬼头刀下挂了无数的人头…… “送奉谒的人走了吗？” 杨溥摇了摇头，送了奉谒，需要等主人家回过话才可能走，否则你怎么知道人家方不方便接待。 杨溥略一沉思，了解了其中深意，连忙答应去安排。 一旦消息传出去，还可能会连累布政使府衙与巡抚的声誉，让人浮想联翩： 这种后果，常百业不曾想，他只在乎自己的目的能不能达成。 显然，常百业忽视了程序正义，过于侧重结果正义。 东北，大宁。 虽然已是五月初，但对于东北而言，天气还算不上暖和，尤其是到了晚上，时不时还会让人感觉到寒冷。 “盛庸在做什么？” 刘坚行过礼，回道：“王爷，听到消息，盛都司于两日前离开了大宁城，去了新城卫。” 朱权有些不解。 “哦，原是如此。” 大宁城与新城都建在老哈木伦河下游。 少一点土并不要命，要命的是在这一段中还有很多支流汇聚到老哈木伦河中，导致其水量增加，而这就让下游的大宁、新城遭了灾。 往年也出现过这类问题，盛庸亲自去探查，想来这次怕有些棘手吧。 朱权再次询问。题他回答不了。 朱权见刘坚一脸苦相，只摆了摆手，道：“看来本王还真的被禁足了，不过，谁又能禁足的了本王？快到脱鲁忽察儿的生辰了吧，去准备些礼物，本王也该出去活动活动了。” 护卫克山走入房间，对朱权密报：“盛庸虽几次接触朵颜卫与福余卫，但并没有得到两卫信任。在盛庸指挥下，大宁都司与朵颜、福余开了互市，然只是以羊毛、马匹等作为交易之本。因冬日漫长，春日气温升的很慢，致使交易几次陷入困境，惹得脱鲁忽察儿不太高兴。” 战场挥戈多年，英勇无畏的朱权在这里留下了赫赫威名，有他在，朵颜卫、福余卫、泰宁卫都不敢乱来，而泰宁卫的消失，很大一个程度上与朱权的“默许”有关。 交易在去年开始，在今年付款。 此时留守大宁的是毛整与和允中。 没办法，城外一万骑兵列阵，不让他入府也得有个借口不是。 只不过盛庸在时，消息灵通，行事风格果断，无论宁王去哪里，都会出于安全考虑，“贴身”陪护，如果是不够档次的人求见，盛庸直接就不放其入城。 有一点还是值得肯定，两人还知道出了事第一时间打招呼，这边宁王朱权刚和哈儿歹骑马出了大宁城，毛整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给盛庸传信去了。 千户杨成有些着急，推了推刘长阁，道：“大人，宁王出城了！” 杨成有些担忧，道：“现在的朵颜卫已越发放肆，时不时以万骑进入大宁地界，屡次警告而不改。现在宁王若与脱鲁忽察儿等人密谋，很可能会威胁大宁城。” 杨成接过文书看过之后，连忙说道：“这……盛都司去新城卫不是为了冰排，而是……” 杨成打了个哆嗦，暗暗吃惊，皇上远在南京，竟还在大宁这边布置了个圈套…… 圈套布置好了，只等猎物跳进来，然后收拢绳索，将猎物彻底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