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笑道:“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筹划,只是还差几个合适的人选。朕听闻张玉有个儿子名为张辅,颇有将才,徐辉祖几次推荐此人,你以为如何?” “张辅之名臣是听过的,只不过此人并没有作为主帅,且缺乏历练,若要重用,还需勘磨一番。” 朱允炆认可解缙的说辞,赵括纸上谈兵的事不可重犯,没有四年靖难之役,张辅能不能成长到历史上的程度,是需要打个问好的。 “命张辅为广西南宁卫指挥史,并辖驯象卫,练兵地方。” 解缙点头答应,见再无其他事,便告辞安排各项事宜。 “朕知道你们当中有一些人,至钱庄以银兑铜,朕不怪罪,但你们要想清楚,中央钱庄为的就是让银铜回轨平衡,你们难道就不担心,银贱铜贵转为银贵铜贱吗?” 他们虽然不懂得市场规律,却也清楚,皇权不同于铜钱,铜荒的时候,说再多还是铜荒,真正能解渴的是水,不是馒头。 苦口婆心,干不过铜钱。 既然想薅皇家的羊毛,那就来吧,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无形的手,什么是乾坤大挪移! 解府。 解缙脱下外衣,叹息道:“一日两朝,谁又能作得准时辰。” 解缙坐了下来,看着仆人上了菜,便道:“朝廷的事你就少打听了,明日安排管家去一趟钱庄,把咱家的铜钱都拿出来,兑成银两。” 曹氏蹙眉道。 曹氏转身拿了一张票据,递给解缙,道:“今日早间,管家去了太平桥钱庄总铺,兑了四百贯铜钱。” 解缙脸色一变,连忙接过票据端详。 这是一张简单的兑换票据,不记人姓名、约定信物或暗号等。 曹氏听解缙如此说,不由紧张起来,道:“是妾身没有请问官人,只见外面铜钱越发紧俏,才动了私心,我们安排人退回铜钱,再兑出银两,以作弥补吧。” “饭还没吃……” 解缙转身回到书房中,提笔沉思。 经过一年多的观察,解缙很清楚朱允炆不是一个冲动之人,更不是一个无法听进劝说的君主,可是在中央钱庄这件事上,朱允炆不仅冲动了,还堵塞了户部进言。 这背后诚然有民间铜荒的现实,但还不至于让皇上如此急切吧? 解缙皱眉,从皇上抛出皇家中央钱庄至钱庄开业,不过短短数日,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可是,这些动作,如何都不可能在短短几日内完成! 如此海量的铜钱,需要的车马绝非少数,可当下想想,却没有见到有车马运输铜钱。 看穿了种种,解缙悚然,瞪着眼自言自语道:“这是皇上筹谋已久的局!” 燕王府。 徐仪华命人打开木箱,露出了满满的铜钱,道:“王爷,外面铜荒闹的极为厉害,煦儿提议将府中银两拿出部分,换了十万贯铜钱,日后也好花销。” “王爷,这票据只是一个兑换凭证,和油墨可没关系。” 朱棣盯着票据,严肃地说道:“这票据怕有些时间了,不像是近几日所版,当今天子又是一个聪明人,如何会做如此吃亏之事,此事定有变化,将这铜钱留一些,其他存回钱庄,兑成银子吧。” “很多商人已经在囤铜了,民间因无法兑到铜,外面铜更是贵了许多,钱庄外排队的人太多,总不能因等不到,便不过日子了吧?咱们这就未雨绸缪,可不敢送回去。” 徐仪华白了朱棣一眼,说这些不吉利话。 中央钱庄主事梁成同于武英殿拜见朱允炆,拿出了几本账册,道:“中央钱庄合计放出一百四十万贯铜钱,吸入银两二百万。铜钱储备仅剩余二十万贯,这其中还包含了地方转运而来的铜钱,再持续下去,太平桥之店怕也无法维持。”炆翻看着账册,也没想到这些官员、商人是如此过分,何福那边送来海量铜钱,加上后宫、三王、户部、地方、百姓等铜钱,总计达一百六十万贯。 不知收敛与满足是吧! 顾三审肃然道:“已在城外,只等皇上旨意。” 顾三审转身离去。 “遵旨。” 翌日一早,江西德兴的驿使打马进入京城,沿途高呼:“德兴发现大铜矿,铜荒将解。” 德兴的奏报传入内阁,解缙很快便意识到,皇上已经在收局,张紞只漫不经心地将奏报放在一边,说道:“德兴大铜矿的消息,是不是来得太是时候了?” 张紞不怀疑奏报的合法性,但怀疑奏报的时机,这边中央钱庄陷入困境,眼看就要彻底关闭,德兴突然传来了大铜矿的消息,任谁都会多想一想。 明代奏折分为两类,一类名为“奏本”,这是以官员个人名义上奏的奏折,比如姓杨的,对姓是黄的说“老夫要参你一本”,或说“臣有要事奏本”等,这种明显个人色彩的奏折,就是奏本。 还有一类名为“题本”,凡属国家庶政,如举劾官员、兵马钱粮、命盗刑名等例行公务,均可具题。题本奏折往往是一式两份,一份交给通政司,发给宫内,一份则交给六科廊坊抄录。 可是百官的态度,几乎与张紞一致,皆认为这是朝廷为了稳定银铜,使用的“攻心”手段,并不是真正有新的大铜矿。 就在百官将信将疑,商人左右观望的时候,皇家中央钱庄竟重开了通济门、聚宝门、江东门、金川门四家店铺,与太平门步调一致,将银铜兑换比例调整到了一两银兑八百铜钱。 拿一两银子去钱庄,现在可以兑出八百文铜钱,相比之前的七百文,足足多出了一百文,按理说,眼下更赚了。 铜钱在钱庄,不值钱了。 一些谨慎的官员或商人,开始拿出部分铜钱注入钱庄,以免损失更大,只有那些坚信铜荒依旧会持续,银贱铜贵不会改变的人,在咬牙囤积着大量铜钱。 ps:四更,求下月票,推荐票与催更,惊雪谢过。 轻烟红袖舞,添杯自饮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