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的事，也不谈一句？ 在王越离开之后，朱允炆拿起周吾北的奏折，仔细看了看，然后召来安全局指挥史顾三审，道：“让地方衙门配合，由安全局抓御史周吾北至京师。” 朱允炆处理好奏折之后，揉了揉肩膀，对双喜问道：“燕王在做什么？” 朱允炆走出武英殿，看着远空，缓缓说道：“你说，若是燕王知晓周王有异心，他会如何做？” 朱允炆平静地说道：“但说无妨。” 朱允炆知道周王很可能与白莲教存在某种勾连，很可能与洪武二十四年的黄河夺淮有关，却始终没有发作，一方面是因为郁新还需要证据，只靠着一个人两个人的口供，很容易“错怪”周王，到时候周王发难，说自己是冤枉的，一哭二闹，就是不上吊，那事情如何收场？ 虽然朱允炆不相信朱棣与朱橚关系很铁，但兔死狐悲的事并不少见，朱橚被处理了，朱棣会不会认为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动周王易，但消除动周王的后果却是困难的，除非周王亲自认罪，或者有更充分的人证、物证。 奏报是刘长阁写的，内容让朱允炆吃惊不已，安排双喜召解缙、徐辉祖、茹瑺、杨荣。 朱允炆拿出刘长阁的奏报，命四人看过之后，便说道：“按刘长阁所报，大宁都司房宽很可能与朵颜三卫之间存在一些秘密交易，而正是这些交易的存在，导致朝廷对朵颜三卫的节制有所削弱，辽东等地极有可能会不太平，你们怎么看？” “何解？” 茹瑺沉思稍许，说道：“房宽此人掌控大宁，实乃是能不配位。此人虽对山川边塞城防了若指掌，颇有将才，然其并不善于抚慰将士，性情孤傲，这样的人在边关久了，必不得军心。一个没有军心的人，如何能做如此隐秘的买卖？” 茹瑺的意思很简单，房宽虽然位居都司高位，但大宁将士并不真心服他，一个没有军心的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办成走私这种事，那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除非，房宽是一个知道利益均分的人，而一个懂得利益均分的人，是不可能没有军心的，这又与人性不符。 朱允炆听闻之后，微微点头，指了指桌案上的奏报，道：“那安全局的这份奏报，如何解释？” 安全局的一切奏报，可以说是可信度极高，轻易不会出问题，可其奏报之事与房宽本人大相径庭，这让兵部、五军都督府有些怀疑奏报的真实性。 茹瑺、徐辉祖相信长久以来的军报，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朱允炆看着解缙，目光中有几分疑惑，问道：“解爱卿是何意？” “然而，房宽若真与朵颜三卫有秘密交易，为其提供更多盐铁，换取海东青等物，以房宽的消息能力，绝不会恰巧出现在宁王、刘长阁等人必经之路上，这无异于找死。” 虽然解缙说得有些绕，但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之人，皆听了个明白。 按解缙所言，刘长阁所看到的真实，审问出来的真实，只不过是一场戏，专门为刘长阁表演的戏。 可如果不是房宽走私盐铁，那是谁导演了这一出戏？ 杨荣见朱允炆点名，便微微点头，对周围人行了礼，方说道：“皇上，诸位大人，臣认为解阁说得极有道理。刘长阁身为安全局前指挥使，其能力自是不简单。奏报中有如此一句，体现了刘长阁的预判。” 朱允炆有些意外，拿起奏报，仔细看去，竟也没有发现其中问题。 “哪里紧要？” 杨荣凝聚心神，认真说道：“首先，宁王意亲斩之，而非宁王意斩之，一个亲自，说明宁王想要亲自动手斩杀商队头领，然被刘长阁所阻，没有得逞。” “然则，依尚书大人、府事大人所言，房宽怕是不太可能行此走私之事，暂且假定并非房宽，那除房宽之外，整个大宁又有谁能调动十石食盐，又有谁能有资格走私朵颜三卫？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有善谋之称的宁王。” 杨荣的话，令人惊讶。 解缙也微 宁王善谋，是众人共识。 朱允炆深深看着睿智的杨荣，道：“无论如何，大宁都不容有失，朵颜三卫也不容有变。说个章程出来，如何应对大宁局势？” 从地理位置上来看，朵颜三卫控制着东北之地，一旦朵颜三卫叛变，脱离明廷控制，居庸关、喜峰口、山海关一线便会成为前线，北方军事压力必然大增。 事实上，此时的山海关、居庸关，乃至宣府、榆林、嘉峪关一线，可以说是破绽百出，根本挡不住蒙古铁骑的入侵。 自明建朝，至明结束，两百多年的时间里，长城建设几乎没有停止过。 洪武元年，朱元璋派徐达修筑居庸关、古北口、喜峰口等城关，四年后，调蔚、忻、崞三地民工和军士一起，负责加固这些城关。 虽然中间没有完全停顿，但基本上并不着急。 原来十几年要干的事，现在突然压缩到三四年来办。 前期朱元璋生猛，修缮与修筑长城，只是为了稳固大后方，北伐出征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朱棣时期也差不多。 可明中后期，猛人少了，皇帝都被人抓走了，不对，不能说是被抓走了，而是说“北面狩猎”去了。这个时候，看心情出长城的时代不复存在。 理由很简单，就一个字： 土木堡之变，可以说彻底改变了大明。 自那之后，大明武勋失去了一点可怜的地位，彻底沦为配角。 既然都被动了，自然也谈不上进攻，只能防守。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作为超级工程，谁不想拿点回扣？ 后世很多所谓的专家咒骂长城，指责长城，是所谓的割裂界限，根本挡不住游牧民族的铁骑，还耗费了无数财力、人力，毫无价值。 稍微熟悉历史的就知道的，无论是哪个朝代，从来都没有将长城作为抵抗游牧大军、不可逾越的天堑。 修筑长城的伟大，就在于有了长城，关内的百姓就不用整天担心游牧民族肆无忌惮地来，说抢就抢，可以安心生产，安心睡觉。 然而，再好的门，也经不起几万人一起踹。 迟滞敌人，换取时间，赢得集结与支援，这是长城拱卫边疆的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