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周王朱橚是太祖第五子,当今皇上的叔叔,内地藩王之首,怠慢不得。 郁新先是感谢了周王好意,然后回道:“王爷,我等为查看沿河灾情,奔波劳苦,有个地方歇息已是不错,哪里还敢劳烦王爷。” “说起那七月暴雨,可谓是危急万分,若不是此处堤高且固,加之张忠赈分流之策,这开封与开封府,恐要遭难。如今想来,依旧是后怕不已。” 郁新凝重地点了点头,当时的情况绝不容乐观,想到当下处境,不由苦涩地说道:“幸赖大雨终消,分河有法。眼下灾情虽远,仍不可掉以轻心,堤坝加固、整修、堰塘整顿,千头万绪,让人心力憔悴。” 对问一番,朱橚邀请郁新等人前往东书草堂,看着难以计数的典籍,郁新等人不由感叹。 郁新恭谨地问道。 王翰走到一处书柜上,取出一本书,双手呈递给郁新,说道:“难得一见,只是因阁老忙于政务,这书已在民间广传,救死扶伤无数。” 郁新接过七寸大小的《袖珍方》,认真地说道。 洪武二十三年,朱橚未请示朱元璋,擅自从开封跑到了凤阳。 朱元璋琢磨了下不对劲,也不管朱橚是去旅游,还是想沾染点龙气,直接将朱橚发配到了云南。 王爷毕竟是王爷,流放也不是一个人的冷清,而是一群人的热闹。 袖,即“易于出入,便于中笥”,方便随身携带。 因药方选择严谨,切合实用,在当地流传较广。后来朱橚结束了一年流放,又回到了开封,这《袖珍方》也就在开封府及周围传播开来。 王翰严肃地说道。 朱橚和善一笑,轻道:“本王所作,不过是为朝廷分忧而已。” 老船工不安地走动着,朝廷虽然派人来调查决堤之事,但其是不是与周王一伙还很难说,若是被周王收买,自己死无所谓,但这冤情怕是再无昭雪机会。 一个安全局之人走入房间,端来了一些食物,也不说话,将东西放下便走出了门。 “大人有令,你不能离开这个房间,这也是为你安全考虑。” 老船工无论怎么说,这两人都不放行。 赵恺微微摇头,行礼道:“同知大人,安全局想要饱腹,会自行去街上采买。大人好意,我等心领了。” 王文涛说着,便有几个衙役抬着桌子走了过来,身后还有布菜之人,酒菜满桌,香气扑鼻。 赵恺有些饿,但还是坚定地说道。 赵恺喜酒,忍不住喝了一杯,又忍不住吃了一口菜,满意地点着头。 赵恺摆了摆手,推开王文涛,道:“他可是重要人证,岂能出来吃饭,去,拿酒来!” “你放心,安全局看护的人,绝对安全。” 王文涛见状,转头看向房间,推开门,看着戒备的老船工,问道:“你不应该活着吧?” “原武?!” 洪武二十四年的大水,吞掉了整个原武,百姓之家几乎全部罹难,后来重建原武,还是从外地迁移过来的人口。 难道说,他知道当年之事? 王文涛还没有询问,身后便传来了声音,无奈之下,王文涛只看冷冷看了一眼老船工,便转身离去。 郁新返回府衙,得知此事,召集了随行人员,面色阴沉地说道:“本阁一再言明,老船工是关键之人,没有我的许可,任何外人不得接触!呵,这才刚进入开封,就有人找上了老船工,雄武成,这就是安全局,这就是你保证的安全?!” “大人,我们应该将老船工转移出去,知府衙门未必安全。那王文涛知晓了老船工是原武人,必会警觉,万一有人想要灭口……” 郁新沉吟一番,敲了敲桌子,缓缓说道:“除了府衙,我们能将他安置在何处?初来乍到,谁都不了解开封,此时去寻觅藏身之地,怕也会落入有心人眼中。依我看,还是在这府衙之中吧,不过需要加强守备。” “外出的人可打探到什么消息?” 雄武成微微摇头,道:“周王在这开封城内并不扰民,百姓对其较为认可。虽然周王府征调了不少人,大兴土木,但也没出过苛责、殴民之事。” 雄武成无奈地说道:“也没调查出什么问题,知府任毅、同知王文涛官声还是不错,虽谈不上爱民如子,但也算是勤恳善断,并没有发现有贪污、冤狱等事。” 郁新冷声问道。 “那就查,深挖!一个同知都敢窥视朝廷证人,其背后必有图谋。雄武成,你是安全局指挥同知,有权调查府衙乃至王府之事,既然皇上给了你权,那就好好用着。” 雄武成肃然答应道:“既如此,那便从王府调查吧。我总感觉,周王府里面的气氛有些微秒。” 郁新安排道。 “洪武二十四年黄河夺淮,死伤无数,此天灾之下,是否存在人祸,必须调查清楚。万望诸位用心,走访暗查,以寻线索。” 景清、高巍、宋礼等人纷纷答应。 “哦。” 王文涛见状,低声补充了一句:“洪武二十四年的原武人。” 王文涛摇了摇头,说道:“府尊,我也不清楚,但我有一种直觉,此人极有可能知道当年之事,郁阁来这开封,很可能是带着秘旨来的。” “下臣知晓这些,只不过府尊,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此人说不定是个威胁,若他真是当年原武吏员、匠人,知道背后的事,王爷可就危险了。” 任毅思索良久,问道:“当年事并不曾假于王爷之手,再大的事,也牵扯不到他身上。” 安全局刑讯之权 长史王翰手提毛笔,却迟迟没有落笔,抬头看向窗外,秋风瑟瑟之下,一片梧桐叶飘至桌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