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缙微微摇头，说道：“皇上，臣认为燕王、魏国公、茹尚书与姚师父所言，皆为洞察之言。纵览各类消息，鞑靼与瓦剌或有野心，但大明边疆，至少五年内不会出现大的问题。” “可行！” 徐辉祖犹豫了下，说道：“皇上，新军之策在京军施行，并无问题。但在北平卫所施行，却遇到了不少问题。” 朱允炆有些意外地问道。 朱允炆展开文书看去，不由暗暗吸了一口凉气。 卫所制度，便是选一部分人，归入军籍，分驻在各地卫所之中，保卫边疆，镇压地方。 军与兵，也完全不同。 若你不幸为国捐躯，那也没事，看看你有儿子没有，没有儿子，就找你哥哥，这都没有，就找你表哥，总要找个人接替你。 而兵，则是自愿性质的，是临时招募的，而并非朝廷经制之军，一没定额，二没固定的戍边地，三和子孙职业选择没关系。 这也与卫所制度有关，卫所的军，只能说是军与农的合体，打仗的时候就是军，不打仗的时候，那就是农，需要开荒，需要种地。 如果军屯的收成不够军队开支，那就让商人雇人去边塞开垦，通过开垦出来的庄稼，来换取朝廷盐引，这样一来，商人与边军便实现了双赢。 而军农合一的方式，已严重妨碍了军队的训练。 卫所制不改，新军之策，难行！ 新军之策落北平，是在冬季，冬季本就没什么农活，大家每天早起跑跑步，锻炼锻炼身体，没什么问题。 朝廷有规定，每个卫所的军户要耕种一分地。 不好意思，明代军屯里的一分，一般是五十亩。 卫所制与军屯制，在明代初期，确实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可卫所制与军屯制施行了二三十年，已经出现了很多问题。 其一，军户逃跑的问题。 今年老天爷不下雨，都绝收了，你还让我们交粮食，怎么交？ 其二，军官侵占问题。 士兵五十亩，好，你去八十里外戈壁滩上开五十亩去，这五十亩良田，是我的了。 军官发话，你总要服从吧。 看一眼大明北部边疆，再看看分封的藩王，你会发现，凡是有藩王的地方，便少不了屯田。 藩王的封地与屯田挨着，一不小心，多占了几百万亩，好像也是可以理解的。 本王没看到，抱歉，实在是抱歉啊。 明代军屯并不抢夺民田，很多军屯的土地，要么是元朝被杀掉的地主、农民剩下的无主之地，要么就是自己开荒弄来的。 加上朝廷答应的耕作工具，一开始还行，后面根本就没有。 你运气好，十年前分了一头牛给你。现在你说牛老死了，还想要牛。 这就是朱元璋引以为豪的卫所制与军屯制，曾经的“吾养兵百万，不费百姓一粒米”豪言壮语，到了朱允炆手里，只剩下了一腔压抑的悲壮。 朱厚照当皇上的时候，太监刘瑾便想整顿军屯，结果引起安化王朱寘鐇叛乱，虽然没掀起什么大的浪花，但也足以告诉朱允炆，想要改变卫所制，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只防御，不进攻，不是朱允炆想要的结果。 他们敢进犯大明一小步，大明就应该有勇气进入蒙古万万步，直至彻底拿下那片草原，让其成为大明最富饶的牧场！ 徐辉祖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也理解朱允炆的难处。，得罪了大明无数士绅，虽然这些人没有实力反抗朝廷，但毕竟是掉了肉，免不了疼，总是要叫喊几声。 朱允炆收拢了民心，却得罪了士绅，这没什么。但如果再动卫所制，就不是伤害士绅利益的事了，伤害的将是各地卫所将领军官的利益。 若是再有士绅暗中支持，某个藩王也野心，站起来喊一嗓子“恢复祖制，捍我田产”的口号，那可就麻烦了。 这件事，也只能慢慢来。 徐辉祖点头答应。 “皇上……” 自己作为一个有过之人，此来京师请罪，原以为最好的结果便是保住燕王封号，成为一个闲散王爷。 原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幕僚，出出主意而已。 京营改制啊！ 朱允炆深深看着朱棣，目光中充满期待。 可随着新军之策的不断深入，士兵个体战斗力得到提升，几千人，上万人的战阵研究也基本取得成效。但京军大规模的军团战，一直都存在配合问题。 徐辉祖没有指挥大军团作战的经验，茹瑺也没有，只靠着纸上谈兵，靠着祖辈的经验，远远不够。 苏州名士的政治目光 在明伦堂院庭中，王宾、韩奕、俞贞木、钱芹四人正围在一起对论着，王宾一抬头，看到了姚善，便微微一笑，止住了对论，拱手道：“克一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