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百姓们信以为真,现在叛军压境,百姓纷纷在家中供奉中王,这把陛下的颜面放在何处!” 他咬紧了牙,牙关咯吱作响,血腥味涌到唇中。 但方才的言官不甘示弱,他指向说话的臣子,语气不卑不亢:“如果下官没记错,你好像是镇关侯的党羽吧?当年他过寿,你还送去了礼物。” 他跪了下来:“陛下可不能中这个奸臣的奸计!如果不请中王勤王,京城陷落,惊扰了陛下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宣和帝眼中的阴鸷不复存,又变成了混乱迷茫。 谁能在这群谎话连篇中的人辨别真伪,活下来呢?只有皇兄。皇兄啊皇兄。 与之而来的是皇兄在时,他清闲安逸的生活。 …… 宣和帝被记忆里的柔软击溃,他苍白着脸,眼眶发湿,手倦怠地藏进了龙袍的袖口里。 “……………………” 堂堂皇帝,怎能朝令夕改,天真任性,总是凭借心情做事? 史书里,这是反覆无常,疲弱阴狠的明证啊! 方才怒骂蔺泊舟的臣子跪倒在地,痛哭出声:“陛下!不要相信他的妖言!人心会变!难怪以前不想造反,现在就不想——” 宣和帝心里犹豫了一瞬。 他腰杆慢慢挺直,说:“竟敢挑拨朕和皇兄的骨肉之情……来人,杖脊!” 他被拖走,棍子狂风骤雨般砸落,片刻后鲜血便打湿了官袍的补子,沿着砖面流了一地,触目惊心。 但他们怔了一怔,恐惧地闭上眼睛。 宣和帝下了圣旨:“拟诏,诏朕的皇兄进京勤王。” “为什么要杀你?你的人头,就当作朕和皇兄修好的明证吧?” “……” 终于等到退朝,他写了一封信,将信件加急送到辜州。 蔺泊舟拆开信,审阅后,沉默地将信点燃丢进了香炉,看着它在烟雾中化为灰烬。 蔺泊舟轻声念诵:“阿弥陀佛。” 车马回到辜州时,雨雪霏霏。 孟欢扎着一隻小包袱跳上了马车,板子晃动有点儿没站稳,他“哎!”了一声,屁股顿时被一双手托住。 孟欢耳后一热,回头。 他即将领军,漆黑长眉间肃杀气极重。 孟欢以为蔺泊舟不耐烦自己,怔了一下。 “……” 但他声音很低,身旁不远处便站着辜州总兵。 蔺泊舟单手按在长刀的刀柄,视线从眼睫里虚散出来,听辜州总兵说了几句话,长腿大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列。 孟欢回坐回了马车里,眸子转动,还有点儿发愣。 他好像一个放假的人,突然被叫去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