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欢：“你看不见怎么写？” 将笔尖撇了撇砚台，弄去墨汁以后，蔺泊舟在孟欢那个写的歪斜的“孟”字之后，加上一个“欢”字，笔触细，但横撇竖捺，峻朗钩画，典雅润泽中包含着锋利的折角，美观到了极点。 “生辰八字，早晨几时出生，记得也写上。”和尚提醒。 ——显得孟欢写差的第一个字，十分差。 他手指上一点儿墨水没沾，干干净净。 呼之欲出的“你怎么眼睛看不见也能写字”？ 孟欢：“你好厉害啊。” 将纸迭好放在了灯盏下，孟欢说：“早知道你能写字刚才也让你写，你写的好看。” “对啊，所以你厉害啊。”孟欢确信。 看着他清澈又明亮的眸子，蔺泊舟忍不住叹气：“是吗。” 蔺泊舟终于觉得，必须认真和老婆说说眼睛这个事儿了。 孟欢挠头：“啊？那就看看。” “‘吾于五浊恶世，教化如是刚强众生，令心调伏，舍邪归正。十有一、二，尚恶习在。吾亦分身千百亿，广设方便。或有利根，闻即信受。或有善果，勤劝成就。’” 孟欢凑近看他手里的书：“五浊恶世……教化如是，刚强众生令心……” “教化如是刚强众生，令人调伏。”蔺泊舟说。 “吾亦分身千百亿。” “……或有善果，勤劝——” 孟欢盯着纸页，声音停顿，不再往下念了。 少年的眸子圆润，黝黑得像瞳孔散大受惊的猫，目不转睛和蔺泊舟对视，表情从茫然转为了清醒。 蔺泊舟合拢佛经放回原处：“能看见了。” 寒风吹拂，空气似乎滞留了一会儿。 孟欢启唇：“那是什么时候？” 孟欢歪头想了一下，那就是两三个月前。 是那时候？ “对他们来说，为夫像某种控制不住的野兽，哪怕放在笼子里他们也会忧虑，害怕出笼就会兴风作浪。能让他们放下戒心的方法是剪掉野兽的爪子，拔掉牙齿，打断腿脚，哪怕放回山里也成不了的病虎。为夫依然装作失明，便是想自证是个废人，让他们放下戒心。” 孟欢点头，理解地嗯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孟欢逛寺庙的兴致一下子没了，摇了摇头：“回去吧。” 孟欢走前面，蔺泊舟走后面，中间隔了一两步的距离。 被寒风吹着，心里不满的点越来越清晰，蔺泊舟不告诉他恢復视觉的事情，让他多担心了三个月，孟欢觉得很不能接受。 ……可是，心里就是堵。 背后，蔺泊舟轻声提醒。 嗯的有些刻意，声音似乎挺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