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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说完,将碗中的烈酒饮了下去。 再来,又是蔺泊舟输。 “再来再来!哈哈哈哈哈!夫君你酒量真的好好!” 辽东的烧刀酒,为了御寒,辛味极辣,跟西北辜州有得一拚,这孙管家还带来了满满一坛子,蔺泊舟不让孟欢喝酒,明儿得去给夫人画画像,万一耽误了正事。自己却着了他的魔,一碗一碗喝下来,眉眼不变,可衣襟下白净的耳颈却泛出了燥热感。 从领王事,到了京城蔺泊舟心思之重,日以继夜,好像活得老了十岁。 可他耕耘多年,却落得被人追杀,失明病弱,与妻流亡他城,身如废人。如此结果。 他坐的姿势端庄雅正,神色却丝毫不动弹,坛子里酒只剩下了一半,孟欢看他喝得太多,猜蔺泊舟可能有些醉了。 锅里的东西都吃到了尽头,剩下些残羹冷炙,炉子里的炭火也熄灭了,气氛变冷。 蔺泊舟让孟欢搀扶着,坐上了炕,肩身如玉山倾倒,一阵难以自控的无力感袭来,他沉重地向着孟欢的身子斜去。 他小声嘀咕:“夫君,你好重啊。”这么说着,孟欢小心将他放倒在床。 他脑子里轻飘飘的,眼神涣散,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 他们一起等,等着和都指挥使喝完酒的父亲回来,一家人吃饭,说些话,渡过冬夜等来春天。 那天突然开始兵荒马乱,蔺泊舟在前长史的主持下承袭父亲的王位,接手府事,杀伐决断弄死掌着十万卫所军的指挥使兼总兵,消息震动朝廷。 从那以后,得到崔阁老援引,蔺泊舟踏足凌霄,反傀儡为权臣,处理阉宦,製衡党争,执掌廊庙长达六年。 ……可他和母亲坐在殿内,静静听着屋檐的积雪,等候父亲归家的落寞的下午,就这样被他遗忘了。 蔺泊舟…… 妻子尚不能保全,怎配心怀黎庶苍生。 孟欢拧了张热帕子过来给蔺泊舟擦脸,见蔺泊舟修长的手指搭着额头,冷汗沿着俊削的下颌滚落,唇色变成了蜡白,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气,忽然变得疲惫虚弱至极。 蔺泊舟深呼吸着,没有答话。 蔺泊舟体内本来就紊乱,应该用清淡的饮食调理,每天喝些温水,伴着药汤,过平静的生活来治愈,怎么能突然喝下如此烈性的酒,剂量还那么多! 孟欢眼眶顿时红了,手足无措道:“夫君,夫君!我去叫大夫,现在就去——” 蔺泊舟抓着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力道不重,浮着青筋,却把孟欢的手腕攥得很紧。 他接过孟欢掌心的帕子,放到唇边擦去了血迹,动作带似乎娴熟,也很冷静沉稳,一下子没了方才的疲弱,动作优雅利落。 孟欢怔怔地看他。 “……” 这个洋溢着莫名焦躁的兴奋感的蔺泊舟,跟孟欢刚穿书第一次看到他时一样,游走在诡异的光明和黑暗边缘,优雅又娴熟,让他觉得,像是戴着慈善假面的恶鬼。 “为夫年轻力壮,身体底子好,多吐几口血也无妨。”蔺泊舟伸手,触摸到了孟欢的脸,“以前复发了眼疾,没有哪次不吐血。淤血吐出来了,身子也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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