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自私的。 冰天雪地里，短暂地沉默了会儿。 他抬头，眸子黑润，微睁的杏眼看向山行：“那王爷会谋反吗？” 但“咔嚓！”一声，山行的杯子猛地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热茶淋湿了雪絮，那一处的雪凹陷下去，表皮很快变得光滑，凝结成了更加坚固的冰雪，严寒至极。 权力之间的争夺十分严酷，越是顶层的权力，越会丧失人性。简简单单一句话，可能招来杀身之祸，甚至王府灭门惨剧。 孟欢后背发凉，意识到了围绕着权力的冷酷氛围。 “我知道了。”孟欢说。 山行语气平静下来了：“表少爷喜欢躁烈荒芜的冬天吗？” “一般。”他回答。 他喜欢热闹温和些的地方。 意味不明的一句话，孟欢没听懂。 孟欢也站起来，去看炉子上熬着的药，褐色翻滚的汁液渗透出浓郁的腥苦味。孟欢说：“药好了，你装一罐带走，给王爷喝。” 似乎觉得不应该说。 “昨天夜里，王爷就看不见了。” “什么？” 孟欢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梦醒似的，眼皮撩起：“你说什么？” 换成平时，孟欢估计就信了。但蔺泊舟能捱一整天不告诉他眼疾的事，现在的话还有几分可信度？ 山行拦不住他，隻好打趣：“行吧，王爷这双眼睛还真是人人盯着。” 蔺泊舟的眼疾许多人都关注，但大部分人在意的是他能否控制军中秩序，能否稳住朝廷，能否继续执掌权柄。 ……他想陪着蔺泊舟，在他不高兴的时候。 蔺泊舟披着的鹤氅被风吹开，耳颈处的狐裘沾染了片片的雪絮，越发衬得眉眼漆黑，容貌端雅俊朗，兼具威势和风雅。 “故意连输了几日，终于把朱里真的大军引起来了。都按王爷的指示分出兵马，现在就等捷报传来，能不能成功就在今晚。”陈安说，“王爷，我们去城楼上等吧。” 陈安在蔺泊舟耳畔说了几句。 “……” 牵着他在夜色中，踏着泥砖和石板，走到了整座城池最高的地方。 “……” 蔺泊舟声音温柔：“城楼下看到了什么？” 这些人体貌高大，背负着弓箭，浑身的野蛮气息。 “朱里真的人很多。”孟欢磕绊地形容，“感觉打不过。” 孟欢垫着脚，再替蔺泊舟往下看，清风吹开了白皙的额头。 坼州城关太小，城池前的平地也小，朱里真数量过多的骏马不能驰骋，此时因为地势局促，正焦躁地原地打转。 孟欢：“他们好像很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