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再道:“干爹让奴才再告诉王爷,前几天王爷忙于家事不来内阁,陛下下学也早,到处找人弈棋。” 李三摇头:“奴才不知,陛下最近和空戒大师走的最近,还有崔家的那位大孙少爷。” “不过,”太监说,“陛下和他们只是弈棋,从来不议论政事,陛下谨记王爷的教诲,任何人敢借着下棋时向他讨好处,都会被陛下杖责。” “奴才没什么可说的了。”李三恭恭敬敬。 “是。” 这是蔺泊舟宫里的人,李三口中的干爹,也就是掌印太监裴希夷。宣和帝身旁的这一代太监,都是蔺泊舟当年斗掉上一代阉党后立起来的,大部分是他的人,当然也会听他的话。 门口立着两匹高头大马,洛倦体格高大健壮,穿着绯红飞鱼服,腰挎绣春刀,正站在府门口引接蔺泊舟和孟欢。他见人来了,便低头,粗糙的骨骼握紧了马匹的缰绳。 洛倦自觉地过来,跟在马车旁随行:“王爷,这几日崔阁老关押在北镇抚司大牢里,除了家人来送过几件衣裳和饭食,没人来看过他。” “没人来看他?”蔺泊舟若有所思,“他这次犯的事重,不运作关系,审问结果只怕必死无疑。” 蔺泊舟放下帘子,回到了马车内。 孟欢听着这几句话,心口也跳的厉害。 否则,要是蔺泊舟要真去了建州迎战朱里真,这两人一个和他正面交锋,一个在后背使绊子,蔺泊舟腹背受敌,定会置身于险境。 他侧过头,暮光染着骨感清晰的下颌,眸子里倒映天地间的落雪和暗光,下颌和鬓发沾了鲜血,将他的乌发弄的粘结成了块。 ——只是想着,心口便刺了一下。 “砰砰砰——” 这几天,孟欢反覆回忆那天安垂说的话和自己看到的一切,生怕忘记,甚至还记录下了要点,就为给这二人治罪添一把火。 马车粼粼的车轮停下。 他刚要进去的前一刻,一匹快马过来,风尘滚滚,来人从马上扑倒在地,浑身发抖,往蔺泊舟手里送了封信。 八百里加急,这是古代传送最高级别加急,一般遇到这种信,都是军事和政治非常紧要的情况,一般是某地起兵作乱,甚至陛下驾崩。 孟欢白皙的脸仰着,有点儿不解,静静看着他。 被驿差放在手里, 表面微皱,沾着一些汗渍。 纸页翻动的声音。 “王爷准备何时——” 孟欢仰着莹亮圆润的眸子,目光落在蔺泊舟的脸上。他心里寂静,是一种知道事情不妙的奇特预感,方才驿差提到“辽东”两个字,满脸风霜,汗水打湿了衣襟和头髮,让某种预感越来越明显。 蔺泊舟手指攥紧将信捏成一团,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这个轻微的动作让所有人知道蔺泊舟心情差到可怕,头更深地往下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