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小夫郎何时来的雷厉风行的性子,转日晨鸡报晓,他刚睁眼,榻上就只余着睡得四仰八叉的大福,短襟高高撩起,露着光溜溜的小肚皮。 此时,被从床上强行唤起来的甘州商会会长钱德福,艰难地打了个哈欠,“夫人有要紧儿,让府中家丁过来知会钱某一声便是,如何还亲自过来了?” 钱德福本还有些迷瞪,乍一听这话,猛地瞪大眼睛,“夫人有此仁爱之心,昭如日星,实在另我等佩服,如若有什么需要钱某全力配合的要求,夫人尽管提,大可不必顾忌旁的。” “夫人且留步。”钱德福脑袋里灵光一现,当即将人拦住,“钱某觉得安济院一事儿,乃是善举,大可游说城中商户一并出力,若是其余人不肯,我们宋家亦可以施助一二,这行善积德的大好事儿,家中宋老爷一向都是应允的。” 加之大伙儿若是都掺一脚,兴许可以起到相互监察,避免心怀不轨之人从中谋私利填腰包的效果,毕竟之后他还得顾着甘盈斋的生意,难免会生出些许的纰漏。 钱德福见云胡不吭声,不晓得他什么心思,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夫人如其瞧得过钱某的行事,就可将游说商户的事情交于钱某去操办。” 他客客气气地谢过,顺势以要去找合适院落为由,简单寒暄两句后就要离开。 只是此麻烦事并非以往,他能做上商会会长的职位,是谢见君在其背后推波助澜,这份恩情他总是要报答的,况且夸赞云胡仁爱之心,是肺腑之言,于情于理,他都得对此事儿格外上心。 钱德福赶着人多,趁势将安济院的事情说道了说道。 “这小云掌柜可真不厚道,自个儿行善事儿罢了,作何非得拉上咱们?” “我自己家里老娘都照顾不过来,还想让我去照顾旁人,想得美!” 但凡事都有两面,有不乐意的,就有不在意的, 这话又引来了部分商户的附和,想来不过就是出些银钱,他们随意去花楼喝个小酒,听个小曲儿,一晚上都能豪掷百两,区区添补一个安济院算什么?要是因此得了知府大人的赏识,还能从中捞点好处,去年那些出钱捐粮的商户名字,如今就明晃晃地刻在府学门前的石碑上,供人敬仰呢,这谁瞧着不羡慕? 这边,云胡跟着牙行的牙商,相看了四五处院子。 离着甘盈斋不算太远的关口巷,正巧有几间相邻的屋舍,无论是布局还是地方大小,都深得他心意,只是位置稍稍偏远了些,但好在瑕不掩瑜。 有商会募捐来的银钱,加上甘盈斋自己掏的私库,云胡紧赶慢赶地招募了匠人,打算将屋舍从里到外都修缮一番,每一间卧房安排上二到三个床位,给行动不便的矜寡老人;收容孤儿的屋舍,他听从了谢见君的建议,找木工定做了数张上下床,中间一根直梯连接,如此,极大地减少了占用的地方,能安置下更多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