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兰舔了舔干涩的唇,“晌午那会儿,我生了热,婆母怕传染给孩子,就抱去另一处空闲的棚子,我那口子,大抵出门寻人逗趣去了吧。” 正巧碰着南山堂的李小大夫刚从旁边的棚子里出来,他便将人请了过来,等刘秀兰穿戴好衣裳,才带着入了棚子。 “小云掌柜费心了。”刘秀兰润了润嗓子,依照着小李大夫的吩咐搭了脉。 小李大夫的余光悄悄地瞥了一眼云胡,心道知府大人的夫人,行事作风这般有悖常理,自古“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他不帮着劝和也就罢了,还让女子和离,这哥儿和女子除了嫁人,还能干啥? “那就把孩子一并带走!”云胡不以为意道:“你手脚麻利,又会缝绣女工,何至于养活不了自己,平白收他们一家人的磋磨恶待?你若不成,尽可以来寻我,还能让你流落街头?” 见状,云胡便不再说什么。能帮的忙,他都帮了,饶是再看不过眼,再可怜刘秀兰,余下的事儿也是人家关上门来自己家的事情,并非他这外人能插得上手了。 压在心中的那口浊气吐不出来,他带着竹笠,闷闷地寻了块高处的石头坐下,从这儿向远处望去,正是盘踞在城外蜿蜒的濉河。 为防患于未然,他命人将沙袋堆积在河堤上,并以装满石块的竹笼为奠基加固,除此之外,还征募了一部分身强力壮的民户,用柴草堵塞城墙透水漏洞之处,并协助府役,分段严密监视濉河水位。 如此,第八日清早醒来时,一轮红日当空照,接连倾盆了数日的暴雨,终于消停下来。 然这些都是小事,如何安置先前被送去崇福寺的那些灾民,成了他现下最头疼的问题。 “你觉得,我以甘州商会的名义,在城中盖一处安济院,如何?” “你如何还小瞧人呢?”云胡身子一歪,顺势栽倒入他怀中,揉捏着他宽厚的手掌, 继续道:“我听过往的商贩说, 去年曹溪的商会便是联合起来, 在城中建了一座安济院, 以此来收容矜寡孤独的老人和无家可归的孩子, 不光给他们提供遮风避雨的住所不说, 还有不花钱的吃食呢。” “我自是有法子!你只管说应不应许, 旁的我要跟钱会长商议呢。”云胡倏地回眸, 清澈的圆眸直愣愣地瞧着他, 似乎就等着他点头。 云胡掩着嘴角,闷闷地笑出声, “我这不是担心,给你徒添烦恼嘛?原见你成日为着安顿崇福寺灾民的事儿愁苦, 我才冒出这般念头,偏偏你还不领情。”,说着,他作势起身要走,冷不丁又被扯住衣袖,一把捞了回来。 谢见君一向依着小夫郎,如今见他惦念自己,要帮忙排忧解难,心中欢喜得不得了,哪里敢拦着?不过说了两句逗趣吃醋的话,便利落地松了口,直言他想操这门子心,尽可以放手去做,大不了官府出面,成全这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