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见着给他告状的人愈来愈多,罪行五花八门,几乎罄竹难书,吴承志就像是哑巴了一般,不光一个屁都不放了,连喝口水都得看角落里谢见君的脸色,他的心一步步坠入深渊,浑身冷得发颤。 “我劝你最好识相点,除非你家里人也不要命了。”吴承志咬着牙关挤出几个字。 吴承志抖了抖被扯乱的衣袍,起身先行对着谢见君行了个礼,而后才厉声道:“来人,将王秋革去衙役的官衣,即刻押入大牢,严加审问,看看还没有做过什么无法无天的事儿,另寻几个人去他家,找出所贪财物,一应全部充公!” 一个小小的衙役纵然有泼天的胆子,也不敢明晃晃地做到如此地步,这背后,定然是得人授意,谢见君很难不将这人,跟吴承志琢磨到一起去。 “吴知县,这是您的县衙。”谢见君复又开口提醒了一遍。 “知县大人!”原告女子出声恳求,她平白被占了便宜不说,背来的鸡蛋还都打了水漂,叫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大人,只是拿下就足够了吗?民女以及这白头县一众百姓的损失,就可以闭口不提了吗?”女子是个烈性子,见他如此态度,心生寒意。 “吴知县”谢见君起身踱步到公案前,望着女子和她身后的百姓,淡声道:“这事儿原是我不该插嘴,但你身为白头县的父母官,职责应是护一城百姓安危,我看不如这样,王秋充公的家产,拿出部分来,按照一定的比例补给受其迫害的百姓,如何?” 如此,女子也不好再纠缠下去,王秋被押走后,案子就算是了结了。 “知府大人此番入白头县,难不成是有公务在身?” “大人布置下来的差事儿,下官定然是竭尽全力地配合,看这进度,八月前完工,断断是没有问题的!”吴承志信誓旦旦地保证。 他垂眸看了眼盏中青绿,这茶名为万雪,乃是曹溪头茬最新鲜的绿芽,炒制烘焙而成,虽比不得他在上京喝过的银丝,但一个县衙府上能有这等名贵的好东西,着实令他有些震惊。 据说,他们从地窖的土层中挖出来数百两的白银,光是搬上来就废了好些劲儿,只是一个毫无绅士背景且三代不从商的衙役,能有这些家底儿,的确说不过去。 然击碎他所有意志的,还不是这数百两的银子,去而复返的白术带回来一本账册,不经他手,直接交给了谢见君。 吴承志脑袋轰的一声,尖锐的爆鸣声几乎要冲破耳膜,他愣是没想到,王秋这个蔫儿坏的家伙,竟然还给自己留了一手,这些年上贡给他的银钱贡品,此刻都一笔一划地记在这本账册上,从来源到去处,毫无错漏。 现下此境况已经容不得他在心疼银钱了,为官者徇私谋利是大罪,只要谢见君拜表弹劾,他就完了!这一家老小的命都系在他一人身上,还是保命要紧! “充公!全部都充公!用作造福百姓,修路,搭桥,盖房子”吴承志还算是清醒,“只要大人肯放过本官和一家老小,本官这就辞官,致仕!绝不碍大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