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央在陈家的卧室里,有一本日记本,她并不是每天记录,有时候心情和感想来了,便会拿出来翻一翻。 在大段大段写的过程中,是她觉得唯一可以被自由救赎的时间。 「在8岁那年的某个清晨,天边的曙光尚未完全驱散夜的残影,我们母nv二人便踏上了前往车站的路途。 上了小巴车,卖票的阿姨背着一个鼓胀的斜挎包正在吆喝着收钱,她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 我问妈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在破晓的日光中,妈妈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坚定。生命的沙漏似乎b常人更快地在她身上流逝着沙粒,被岁月和病痛无情地刻上了痕迹。 她又花了点积蓄托关系进了煤电厂给工人们做烧饭阿姨,身上变得总是一gu混杂的饭菜味道。 邻居家的阿姨还有姐姐们都很照顾我们母nv俩,我妈上班时候就把我放在房东nn或者崔姨那边,我们日子不算太窘迫。 他们经常分给我辣条和酱饼吃,我们攒了钱就集资买皮筋儿和沙包还有贴画玩。 她就抱着我睡,给我暖手暖脚。天蒙蒙亮起来给我做早饭,哄着我起床穿衣服。 有好几个附近的工友也是单身汉,跟我妈表达过好感,平时碰见我就给我塞个糖或者玩具什么的。 我见过我妈年轻的照片,真的很漂亮。 …… 坐火车时,六人分两边对着坐。有一家三口一起去北城旅游,和我妈闲聊起来北城有什么好玩儿的。 她柔着声问我: “好啊,我可以见到爸爸了!”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妈妈早就得了很严重的病,最后免疫系统崩溃,患上了癌症。 其实也没什么,本来这事儿我们就不占理,是男人做的孽,留下不幸福的几个nvx罢了。 送我到陈家不久,她就si了。她把所有的积蓄打在我的卡里,最后没有抵御住命运的风暴,si在雷雨夜,墓地建在高高的山上。 她最后不让人在碑上贴照片,她说她老了,不好看。 杨荷花 其实我不姓陈,我原本就叫杨水央。 我想,我后来过得这么好,再也没有挨冻过,也不知道我的妈妈在棺材里躺着冷不冷。 自8岁那年以后的整整10年,是我看起来最快乐的时候,衣食无忧,吃穿不愁。 从在北城上小学开始,我不再在夜晚幻想着第二天清晨可以吃到松软可口的面包,不再幻想可以穿到漂亮的裙子和戴五颜六se的发夹,也不再幻想手里的零用钱有多少,因为已经可以足够到眼也不眨地拿去买我想要的东西。 就当我是在陈词n调吧。 孩子都会很简单,很快就能感觉出这个人喜不喜欢自己,会不会疼自己。 他也很包容我,这一定是要在他可许的范围内,我才可以做一些喜欢且并不逾距的事。 b如在学习累了,可以和同x朋友出门逛街。b如闹小脾气了,哥哥买两条裙子或者给我打钱来哄我开心。有人给我塞情书发短信,哥哥让我退回去或者扔掉或者视而不见,所以我没有看见过里面的一个字。 我得好好观察它,到底为什么而加速跳动。 但有那么几次,求着哥哥带着我去游乐场。我想玩过山车,哥哥不许我坐,他说很危险,8岁很危险,18岁还很危险。 可哥哥又嫌弃这些太幼稚,他不肯陪我一起。 可能在哥哥眼里,我对世界孤陋寡闻又喜怒无常,有用的事不做,没用的事偏偏要去尝试一番。 他只是看着,沉默,像在对着我幼稚无厘头的行为演默剧。 我对他的感情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变质腐朽,恶毒的背德诅咒降临在我的身上。 …… 我看见汹涌的红霞正在缓缓降落,直到没入了地平线。 于是,我忍不住拍下落日余晖的照片,拿给哥哥看。他只是淡淡的点点头,表示之后出门一定要他陪着。 或许我只是他用来治愈童年情感缺失的一种工具。」 「也许不是吧,哥哥或许也在挣扎。 在他面前,我的兴致总是很高昂,情绪和他那种si板沉沉完全不同,我过度敏感又过分活跃。 哥哥从国外回来后,我对他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的想念终于落到了实处。 可我并不是狗,因为娜莉没有成熟的思想,它只是一只ai吃火腿的低智商犬科动物。 我开始向哥哥表达我的不满,可他不听,就像娜莉总是ai偷溜出去吃屎那样,我们总令他生气。 他看着我的眼泪,或许有失望吧,他这么对我好,我怎么这么不懂事,还要阻挠他。 作为他的妹妹,我必须要达到他的要求,我犯错需要他擦pgu,ren礼我没有去参加,我也不知道哥哥花了多少钱,我想数目绝对不少,但他生气的似乎绝对不至于此。 因为那就不是真的。 或许吧,就当做我是个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坏人,在即将20岁的年纪有很多急躁又无法令人理解的想法。 我想这些落在他眼里,我的缺点一定是冲动莽撞,喜怒无常,想起一出事一出,心里有倔强的意志,包括费尽心思的g引他和我shang。 算是我一开始把我的心思往他身上套。 他叫着那个我不喜欢的姓氏说: “又是你在任x。”」 她甩了甩笔,用力继续写着。 这让我想起从前,他不许我在吃饭的时候将面包咀嚼声发出来,看,就是这么无语可笑。 于是我逐渐学会了沉默,学会了选择那些能够让他舒服的话。我不再强求,不再挣扎,而是接受了和哥哥之间这堵墙的存在。在墙的这边,我继续着我的对话,用那些被允许的语言,构建着他臆想的未来。 那一个月,我想念母亲,想去宜南的次数陡然增多。 那令人听起来好心碎无助对吧,可他真的是在心疼我独自上学吗? 他觉得用在我身上的权利突然有一次失效了,于是觉得生气。 他最大的错,就是不仅没原谅,还把这当做过失。 我觉得我差点儿就要真的ai他到愿意听从了。 哥,如果我当真信任你,接受了作为“被陈嘉屹管束的妹妹”这个可笑的、可耻的、叫人心里觉得无助的称呼,要不了多久,我会沉默,空洞。 他以前说我像坠落人间的蝴蝶,那我可能确实会破开他赐予我的茧壳,如他所想…… 那天,我一个人又去我们的家坐了会儿。 因为她在我们吵架后就毫不犹豫的搬离了这里。 电视柜下面,摆着我们的合照,大学毕业时候,我叫她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水央笑得很开心,就站在我的旁边,头微微偏向我的x口。 我描摹着照片里她的轮廓,是几年前了。如今她都蹿了个子,长到我的肩膀。 我坐在床上,触碰着浅se的床单,旁边有几个我从小开始买给她的玩偶,还有她曾经ziwei时垫 打开衣柜,低头入目就是她生日那件破了的外套,她没有扔,还叠在这里。 妹妹应当r0u洗过,我嗅到上面淡淡的洗衣ye香气。 我已经没有任何兴趣订花,矮几上的荷花早就枯败。 那一刻,我闭住有些微cha0的眼,还仍然想保持着一种面不改se,去告诉自己,接受她终于不再愿意回来的事实。 当20岁第一次梦见她,她穿的内衣和现在的款式不同。那时候,她的内衣上没有白se的蕾丝边,只是印着红se的胡萝卜和兔耳朵。 起初我为这样的行为感到愤慨,可妹妹似乎无知无觉,她仍然会在周末我回家看电影的时候,用没穿内衣的x蹭着我的胳膊。 她会用双面胶去粘贴已经碎裂的瓷盘,弄得歪七八扭,却在某些角度像艺术品。 她很喜欢彩se的玻璃,买了几十个玻璃杯,还送给我好几个最漂亮的,我不得不承认妹妹的眼光很有品味。 她会拉着我不厌其烦地逛小吃街,坚持不浪费,吃到好吃的就手舞足蹈,那些不ai吃的都可以撑到吃完。 她真的会凭空变出一朵玫瑰花递给我,我全然不知道她竟然学过。 她也会紧紧抱着我让我哄睡,我小时候给她讲故事,她大了就让我讲鬼故事,我不会,她就开始表演鬼伸出舌头吓唬我。 也是,她一直很勇敢,是我全然没有想象过的一种灵魂。 可我发现自己大错特错,ai上她从不是巧合,她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 我出国的时候,她哭得梨花带雨,她也以为,我出去就不会再回来了。 出国的机会送过来,我没有不接受的选择。 她回复后见我迟迟没有回应,便越来越懒得回我消息。 学校里曾经加入的滑雪俱乐部有次办了个小范围的私人聚会,有师弟开玩笑说要给我介绍对象。 习惯的拒绝并不难,但看着别人出双入对,有时也会觉得我在国外真的挺孤独,我想她时会ch0u烟ch0u得越来越凶,有时候甚至一天两盒。 有一天,我在算法科学院做实验,间隙的时候,师兄过来和我搭话,说学校的绿化做得越来越不错了,又问我毕业后的打算。 那树苗我是看着长大的,在这里做实验的每一天,它渐渐发了芽,长出叶子。 它总是那么充满活力,汲取一点yan光就是它不竭成长的动力源泉。 然而,太yan的炽热光芒并不会因为这份勇气而变得柔和,树叶根的鲁莽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风险。 我当时难以理解,难道把枝g锯了不是最好的选择吗?树会继续长得更好,道路也会更宽敞。 但有时人就是难以预料地打脸,b如我后来回国后,真的睡了自己的亲妹妹。 他喝醉了,把我的娜莉踢si,那是我此生唯二无力的时刻之一,我没有能力保护它。 在水央身上,我重新t会到了这种完全的倾受保护yu的感觉,我必须把她笼罩在我的羽翼下。 人的身t很诚实,我总这样想,也这样慢慢劝自己。 但为何我和她,总是难以维持哪怕短暂的一段和谐关系,在她生日的时候,我们又因为一些事情吵架。 我只是不想她出去就受伤,不想她交那些朋友让自己身陷陷阱,这些有错吗? 这种矛盾感让我感到难以言说的苦楚。妹妹很小,行事冲动,只有在我可控的范围内,我都尝试理解。 我觉得监控是我们之间最大的导火索,我也无法替自己辩驳什么,因为我在装监控的时候还坚持认为,这其实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x伤害。 可这些都太荒谬了,事情越来越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最终我不再掩饰,看她ziwei,g她的时候,身t里逐渐渗出掌控她的气味。 ai一个人会让自己变得不像自己,我时常觉得心在酸麻。生气起来仿佛有另一个灵魂开始掌控我。 那段时间,她总是在x1ngsh1显得很热情。结束后窝进我的怀里,我们之间的和颜悦se变得很多,她也不再顶撞我。 我们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爆发无法圆和的争吵。 她哭着说完她心里的委屈,冲我告别说要去宜南的时候很平静,笑起来嘴角弯成一个恰到好处的弧线。 我知道她妈妈的家就在宜南,我没有办法代替她生命中的这个角se。 人的意识会蔓延,会在最坏的场景想最坏的结果。那种恐惧感席卷我的全身,我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她要走了,就是等于不ai我,等于过去的种种都是假的。 “哥,我回家了,你少ch0u点烟。” 夏日凉夜微风,她离开时的身影让我想起了那些悬挂在她喜欢的jg品店旋转门上的玻璃风铃。它们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清脆而悠扬的叮咚声。 我给她打造保护伞,在她看来却是伐木工,茧壳,狗链和鱼缸。 她却说我的过度守护让她碰得遍t鳞伤。 那天在科学院,我冲师兄道:我会选择回国。 明明她可以不要撞的,只要她愿意用心留在我身边,我想我会让她出去看看天空。 用一切狭隘的b喻形容我对她的ai的话,是占有yu为上风,其次是她被我压着c她的感觉,最后才是她的自由与想法。 受x格影响,我拼命的开始反思,给自己作出很多应对措施。 可她手里只有“卒”,大“军”压境,还未照面都知道会输,她还是下了。 是啊,妹妹原本是那么鲜活灵动的人,被我养得好好的,怎么变了。那是后来我做错了,让她有了枯萎的趋势,我又怎么舍得一错再错。 她上大学不到半年,我也提前毕业,回到学校参加典礼,办理离校手续。 我眼前渐渐模糊,她那么喜欢彩se和荷花,会不会喜欢这里,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带她来看过我的学校。 他说起科学院门口的那一排树被移栽了。 我却感觉手脚一片冰凉,烟瘾又犯了。 她还叫我哥哥,在微信我们还会聊天,我一次次飞去宜南找她,她仍会邀请我去她学校附近的西北菜馆吃大盘j和neng豆腐牛r0u,满口辣椒和我吐槽学校的生活。 可一切我所设想的美好,都已无法回到最初的。 我想,我只会轻轻拥住她,不会再使那么大的力气。 哦,忘了提,我此生还有另一个无力的时刻。 …… 这也说明水央和陈嘉屹的情节发展确实出了一些问题,我全部接受并且在全文完结后会回来继续修文。 我不会找任何借口,这就是我处理上的生涩和失误,导致情节突兀产生,很不好意思,也经常红温。 下文不会nve,但也不太长了,我不成熟的故事却滋养了两个会成长的主人公,希望他们可以越来越好。 承蒙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