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阴天。 殿内的暖阁已经启用,暖气源源不停地透过寝屋。 兰香端茶侍奉,看着他脸色好了不少,露出笑意,道:“刘太医新开的药方佐以药膳果真管用。” 兰香道:“先生,若觉闷了,何不点点皇上给的赏赐?” 兰香笑问:“先生就不好奇吗?” 兰香望着窗外,扬声叹息。 兰香摇摇首:“先生没关着兰香,可先生总把自己关在屋里。” 在先生身边伺候近一年,兰香约莫看出来了。 看似温和,实则这样的人最是不好接近,因为与他永远隔了层纱似的距离,不远不近,难以触摸。 如今,唯独大统领越过了这层纱。 唐青放下手中书籍,认真端量一身蓝色冬制宫裙,外搭花纹夹袄的兰香。 话顿,又道:“而今朝上禁官员私交过甚,如若不然,落个植党营私,拉帮结派的名头,传出去也不好听,我独来独往的,有何不好?” 唐青摇摇头,继续执书,翻开下一页。 又过五日,唐青的病假宣告结束。 宫人们轻手轻脚地洒扫,室内换了新鲜空气,重新摆花燃香,整弄完毕,方才悄然退殿。 萧隽来时,瞥见静候的那道身影。 他道:“其余人退下,留唐侍郎伺候。” 唐青目不斜视,专心留在御案前伺候。 萧隽批阅送来的奏折,有的落笔批准,有的置在一边。 萧隽若无其事地开口:“卿可以看看那些折子。” 斥他南郡改革手段独行专制,损害贵族利益,挑起阶层矛盾。 小小的一个郡城,纵使贵族仕家在襄州州牧那里参不到唐青什么,可这群阶级在大邺枝脉相连,互相渗透,私下书信吹一吹风,联合起来,越过襄州州牧,将奏本参到御前。 是以这段时日,他们联名上书参唐青的折子犹如雪花。 萧隽:“只这一日。” 萧隽问:“此话术,可觉似曾相识。” 确实熟悉。 萧隽扯了扯嘴角:“卿可放心,这帮官员不止奏你,连孤也跟着一块奏了。” 萧隽道:“字里行间谴责孤头脑昏聩,任人无才,独行其是,就差点没将怒斥暴君的折子呈至御前来了。” 萧隽瞥他:“卿如今立于众臣口诛笔伐之端,可害怕了。” “此途南下,战后流民众多,齐州,襄州,包括涿州一带,百姓离散,分布各地。他们无地无粮,尽管日夜勤劳,但也只为地主豪绅耕种,食无食,需得刨树皮、树根果腹。南郡革改,臣是得罪了许多人,过程虽然艰难,可观百姓笑容,臣便知这条路是对的,即使万难险阻,也要慢慢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