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替闹钟唏嘘。 他把车停在米粉店外,叫了两碗粉,每碗都放上六勺辣椒酱,吃的满头大汗。 这是有点奇怪,但据说日本超市连‘米田共’都有出售,他这也不算太奇怪了。 他母亲和妹妹来了胜震后,陈立的父亲的婚外情不久就因为疏忽之下没有消除的证据而被揭穿——一张跟情人抱着合影的照片。 从那天开始,陈立家里几乎每天都有争吵,他的父母甚至常常动手。 而陈立的母亲,因此更疑心她的丈夫仍旧在外面鬼混,胡乱猜想着,或者认为是去见情人了,或者认为是去风月场所了。 当陈立的父亲酒醉回家后,免不了又是大吵大闹。 直至高三,他依旧如此。 “谢谢老板。” 这么怔在路边一会,突然听见王成喊他的声音,看时,王成已经从马路对面跑了过来。 “知道了。” 在王成说的住宅楼后面,果然看见了闹钟。 左眼肿起老高,挤的眼睛都不能睁开,眯成缝隙。 ‘大概所谓的打成猪头饼就是这样了吧……’ 陈立在他身旁蹲下,他犹自没有察觉。 闹钟这才睁开眼睛,看清了身边的陈立。 “总也得去。” 陈立只好寻医生说明他们是附近的学生,表示闹钟的父母很快会过来付钱。 闹钟父母风尘仆仆地赶过来时,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还好,没有骨折。 很显然,闹钟的父母是很朴实厚道的人,哪怕亏欠一丁点的人情,也会迫不及待的想要还上。 闹钟一家三口人挤在十来平米的单位宿舍里,他的父亲在建筑公司上班,母亲在当保姆。 闹钟在学校虽然没有显示出有很多零花钱,但没有零花钱未必就是家里经济拮据。那年代许多父母思想b较传统,认为小孩子用不了多少零花钱。 吃过饭,闹钟陪陈立下楼透气。他的胳膊不再疼得那么厉害了。 “我帮的都是简单的小忙,不值一提。” bp机这时候叫响,闹钟看了看号码,就让陈立稍等,急忙就近找了座电话亭。 回来时,笑容满面,但眼睛里却像蒙了层灰雾,总显得y气沉沉的。 “那家店老板跟我熟,经常赊账。”闹钟说着,掏出火机敲开瓶盖,递给陈立一瓶。“是不是很奇怪?在学校的时候没想到我家这么穷吧?”他说着,偏头望着陈立笑着,只是那层灰雾还覆在眼睛上,笑容虽然夸张却一点都不灿烂。 陈立过去其实很少喝酒,通常也就过年或父母生日的时候,父亲会让他喝点啤酒敬酒。 “高一的时候,有个一起玩的被人欺负,我替他摆平后他给了我一百块钱感谢费。那天开始我才意识到自己也能赚钱,所以后来谁有事找我,交情好的免费帮,没什么交情的就要点好处。才三个月就买了这部bp机。” “以前读小学、初中的时候我特别自卑,班里的学生都笑我家穷,笑我父母土。我人笨,勤奋用功学习也就勉强及格,五年级的时候拉下了课程后就一直上课听不懂。高一赚到钱后才觉得扬眉吐气,不再那么自卑了,还敢泡妞、敢跟喜欢的nv孩表白了。” 陈立的读心术时灵时不灵,有时候能够持续的解读到别人心里的想法,有时候却没有一点作用。最灵的时候反而是遭遇到意外或者危险的时候,譬如王成每次突然袭击玩闹的时候,他必定能够及时知道。 此刻又变的不灵光,就只能猜想闹钟是失恋了。 闹钟眼眶的泪水终于没有忍住,顺脸滑落了下来。 说到这里时,闹钟已经哭了起来。他狠狠把啤酒瓶甩手砸得上,指着天空的月亮愤愤骂道:“快毕业了,快毕业了我又打回原形!她也跟我分手了,我帮她摆平了多少事情,帮她的姐妹摆平了多少事情——!我 陈立听着,无从安慰,觉得闹钟此刻也不需要安慰,有人倾听,能够诉说就是他需要的安慰。 啤酒喝完的时候,闹钟大概也骂累了。 “我们本来就是朋友。” 陈立未曾去过酒吧,他虽然不ai回家,但最多是到朋友家里玩。 但此时此刻,他想的不是这些问题。 他记得,啤酒钱闹钟还赊欠着。 “马上就有。” 闹钟把他带到电话亭,cha上卡,拨通了一个号码后,神情立即就变了。 挂断电话,闹钟扭头冲陈立咧嘴一笑。 紧接着闹钟又打了七个电话,内容大同小异。 闹钟拍了拍装着钞票的k兜,搭着陈立肩头笑道:“现在不是有钱喝酒了?” 下车时,闹钟眼也不眨地付了二十三块车费。 “你见过有人骑单车来酒吧吗?就算没钱的时候走路也不骑单车啊,走路来别人不知道你坐十一路,骑单车?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是穷b!” 进去后,震耳yu聋的音乐让陈立十分不适。第一次来到这样的环境,过去在电影电视中充斥着黑社会、贩卖毒品、se情交易等等黑暗事物的环境里,让陈立也不由自主地感到紧张,时刻警惕的注意四周。始终跟着带路的闹钟朝里头挤,行止变的拘束。 这里的人确实很多。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但里面从舞池到吧台,处处都是人,走道几乎都被塞满。 “啊?” “啊?” 闹钟买了两支啤酒,一支十五块钱。陈立过去虽不喝酒,但也知道手里这酒在外面小店不过几块钱,价钱足足加了两倍。 一阵,附耳陈立,手指一个nv人问道:“那个shunv身材辣不辣?看的人心痒痒,可惜不是学生妹。” 只要像闹钟般附耳交谈就能够听清了。 所谓的身材辣,在他看来,丰满的有些过分了…… 他对这里仍然有些拘束,于是有意识的尝试运用读心的能力,想通过酒吧里面这些人的心理想法增加对环境的了解。 被光亮笼罩住的那些人的眼睛里,飞s出或长或短、或粗或细的微弱白光,纷纷s向他的瞳孔。 这些白光就是人们内心的念想,长短粗细取决于念想内容的多少和强烈程度。 而粗的那些念想就往往能够t现出真实的内心活动。绝大多数是会反复念想,并且设法执行的想法。 ‘这人怎么老是不说话,每次叫我出来,都叫一群朋友,他自己也不说话。到底是当我朋友还是想追我?……每次都是他埋单,难道他家里很有钱?’ 那张桌子上坐着一对男nv,男的表情严肃,端起啤酒杯沾sh了嘴唇就又放下,而nv的,则始终保持微笑的表情,却分明有些无聊的不时四处打量。 这种窃取别人内心想法的欢乐,他从没想过跟别人分享。虽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但这种事情如果众乐乐,很快他就会变成独悲剧。 即使不会,谁也不会喜欢跟一个能够窃取自己内心的人靠近,无不避之如毒蛇猛兽。 为了不会变成独悲剧,他从没想过告诉任何人这种能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