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回忆碎片足以让如今的辛越尴尬到脚趾抓地,但十六岁的他只会觉得自己穿着大一号的校服把袖子撩到手肘以上、双手插兜的样子帅到无以复加,能迷倒万千少女。 “呃。”辛越听到了藏在楼梯拐角的损友们的窸窸窣窣声,他卡壳了一下,目光扫过低处,只一秒就从谢金妹的帆布鞋判断出了她的经济状况。 也就是几十倍价格的差距吧。 这句话回头看来可能会带有侮辱人的味道,但当年的辛越是意识不到的,还正中了当年的谢金妹下怀。 知道金钱对谢金妹意味着什么都是后话。 “?”安云暄回了一个问号。 他在放空中回忆了许久,没在听家里人吵嚷了什么,回过神来的时候庄女士挂上了满意的笑容,庄翊又要出院子里去打电话了。 有辛越的话在前面做了个铺垫,安云暄对此有心理准备。“没事,早晚要见的嘛。”她和庄翊说话时多用这种撒娇的语调,但还是因为有跟辛越的对话在先,联想到辛越那个人,她有点想吐。 “庄翊,你跟小安谈谈呗,现在就回去把她接回来得了!”庄女士站起来,把手当成扩音器放嘴边朝庄翊喊道。 俩最小的侄子更是兴高采烈,鼓起掌来:“新娘子!新娘子!” “我妈叫我现在就去接你,我四哥说你来了打个大红包。”庄翊捂着靠近大厅的左耳说,“开玩笑呢,你难得休息,好好享受假期吧,红包你什么时候来都有的。” 她喜欢钱。她们这种穷久了的人都这样,就算告别了拮据的日子,还是会在某个关头发现自己非常危险地难以抵抗金钱的诱惑力。 第一志愿滑档没有让她感到难过,她后来了解到要成为能挣“大钱”的医生得熬几十年,她可能会饿死在规培期。 还好她也不再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学生妹了。她认识了庄翊,他为人低调,从不露富,但是愿意倾尽资源给她。她挂证的律所,她的带教律师,都算是庄翊托人给她找的。 她对自己说,都那么努力地从她的家里逃了出来,想为了自己谋求一个更好的环境有错吗?又不是不爱他。 在打证之前她一定会把她的身体状况说出来的,现在不是还婚期未定吗? 她有了新的角度审视了自己,她就非得要在多出一层复杂伦理关系的情况下,再毅然决然地嫁给家庭环境也不算简单的庄翊吗? “云暄,你要过来吗?”庄翊轻声问。 那她还装什么呢。 安云暄决定去一次庄翊家,最好能逼自己一把,别再逃避根本性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