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珺雯重新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随口问:“西院已经给你整理好,今日要搬过来么?”顾珺雯刚说完这句话,江莺歌的传音石便收到师尊发来的消息,说让她过去一趟,听他语气,好像还挺急的,她感觉师尊找自己定是与何峥嵘的父亲脱不了关系,便同顾珺雯告辞,连忙飞往师尊所住的院子。离开顾珺雯的视线,江莺歌松了口气,可能是酒喝多了,今日的自己才会想得特别多,变得特别敏感脆弱,还有点毛躁,像春季里到处“嗷嗷”呼唤异性的小动物,羞得人无地自容。下次,可不敢再喝酒了。不多久,江莺歌远远便见到师尊在院中来回踱步,等她一落地,便听他迫不及待问:“歌儿今日去记宝楼可是碰见什么人了?”江莺歌点头:“碰见姓何的男子,他说他是师娘的弟弟,可我为何从来没见过他,他也从未来探望过师娘?”“哎,没成想你真碰见他了,他的确是你师娘的弟弟,但不是什么好人,下次见到他,歌儿切莫去招惹,有多远就躲多远。”他愁眉不展地说。听师尊的语气,江莺歌觉得他似乎有点怕那姓何的男子,可男子的修为在金丹后期,即便师尊这些年的修为未曾寸进,但元婴后期的实力也足够对付他。“师尊在担心什么?”“何墨轩是药宗弟子,我担心他说三道四,颠倒黑白,坏了我宗名声,罢了罢了,改日我送他一包春蜜茶,这件事就算揭过了。”江莺歌觉得这样不妥,还想说什么,但师尊却摆了摆手,说:“歌儿也早些回去吧,为师心中有数的。”她只好敛着情绪,作揖离去。独自一人散步到林间溪边,瞧见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她微微蹲下,把五指沉入水里,波纹顺着掌心荡开,随后并拢五指,迫切地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水从指缝中流到一滴不剩。原来,她对师尊和师娘一点也不了解,不知师尊心底在想什么,不知师娘还有娘家人,她还笑别人虚情假意,其实都是半斤八两。所以,她又有什么资格抱怨。抬头看向云巅之上的凌霄峰。刚刚顾珺雯问她是否今日搬去西院,其实她心里是有些迟疑和胆怯的,下意识便想寻个借口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迫不及待,却从未想过,借口多了,与人的关系自然就疏远了。江莺歌定了定心神,随后飞向凌霄峰,再次回到顾珺雯面前,她的心境变得有些不同,能平静地和顾珺雯说:“宗主,我今日就搬去西院。”“嗯,且随我来。”顾珺雯收起书籍,站起身,带着江莺歌去了西院,西院就在竹溪住的东院对面,中间隔着一个偌大的池塘,平时这里又很少有人来,所以相当僻静。整个西院包含了侧房、厨房,还有浴房等等,院子中央还有一个小的鱼塘,主卧已经被竹溪整理好,日常用品一应俱全,杂物间里摆放了许多药篓子、药罐子之类的东西,显然布置这里的人是相当用心的,已经把能考虑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唯一欠缺的是,院子很久没人住,没什么花花草草点缀,只有几颗参天大树。江莺歌看了一圈,这院子的空地正好可以拿来种植药材,只不过她不会种,估摸着还得找杂役弟子来打理,便请示了顾珺雯。杂役弟子若想通行凌霄峰,就需要顾珺雯给一块通行令牌,且活动范围也很有限,会被守峰的弟子监察,顾珺雯虽然同意了,但江莺歌担心没有杂役弟子愿意来,毕竟谁也不想被人盯着干活。第二天。江莺歌便拿着顾珺雯给的通行令飞向外门的杂役院,宗门里的杂役弟子都是入门测试的时候被淘汰的人,他们不愿就此离开,便长住在外门,靠给宗门弟子做活赚取灵石修炼。有的杂役弟子运气好点,引气便能入门,有的杂役弟子垂垂老矣,却始终找不到引气之法。杂役院分男女院,江莺歌想找名女杂役,这个时候大部分比较忙的杂役弟子已经早早出了门,江莺歌只是站在院门口,还未进门,那些清闲的弟子连忙上前讨活。杂役弟子都很有眼力劲,见江莺歌腰间挂着医师腰牌,纷纷报出自己的特长,采药、打扫卫生、种植等等。江莺歌只道:“你们愿意去凌霄峰山顶种植么?”一句话,杂役弟子便不吭声了,原因无他,杂役弟子未曾引气入体,单靠一双腿跑到凌霄峰就需一日,更别说还得爬山,哪怕能住凌霄峰,也是时刻被人盯着。虽然她们敬仰顾珺雯,可也不代表能承受近距离接触顾珺雯所带来的压力。凌霄峰对她们来说,是神圣、敬而远之的地方,可以膜拜,却不能亵渎,这也是为什么凌霄峰上没有杂役弟子进出的原因。江莺歌见她们不愿,自然没有点破,便进了门,随意逛了起来,顺便物色适合的人选。杂役院极其大,守在门口找活的女杂役不过十之一二,一路上还是有许多人上来询问,不过她们一听要去凌霄峰,都打了退堂鼓。江莺歌在想,顾珺雯有那么可怕么,大家平日里不是叫嚣着“喜欢宗主,想被宗主注意到”的气魄去哪里了?“苏晴,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怎么连件衣裳都洗不好?”就在这时,江莺歌听见怒骂声,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便循声走过去。她一直走到后院,后院有厨房和杂物间,杂役弟子平时吃饭洗衣都在后院。第57章 苏家姐妹江莺歌站在一颗树后,并没有特意隐藏自己,因为以她现在的修为,那些杂役弟子是不可能发现她的。井口旁边围了几人,其中一名女子相貌清秀,身子骨瘦弱,而她的面前叠了三大盆的衣裳,却只有她一人洗着,可即便如此,另外几人还是不满意,不断挑着女子毛病。“我这衣裳价格不便宜,都被你泡烂了,你得赔我。”杂役弟子怒而甩衣,衣服是湿的,有一定分量,打到女子的头,那瘦骨如柴的身子直接被衣裳顺势带倒在地上,女子什么话也没说,掌心撑着地,想爬起来,却又被另外一个杂役弟子踹了一脚。“贱种,真是丢我苏家脸,让你滚回家不回去,现在你弄坏别人的衣裳,可别指望家里人给你兜底。”苏家,贱种?江莺歌有点印象,在前世这个时段一年后,女杂役院里死了人,而江莺歌作为医师也是要学习如何查死者的死因,当时带队的人是柳白芷,江莺歌与其他师弟师妹一样,只是站在一旁观看。女子死因是长期不堪受辱,悬梁自尽,旁边还有杂役弟子一直大呼小叫,喊着什么贱种,死就死了,活着也是丢苏家脸,一边喊还一边哭。后来江莺歌询问下得知,死者叫苏晴,乃外室所生,叫嚣的杂役弟子是她姐姐,叫苏岚。苏岚一直看苏晴不顺眼,动辄打骂,苏晴逆来顺受,从未反抗,不过在苏晴死后,苏岚就被逐出玄霄宗了,毕竟顾珺雯眼里不容沙,顺便还能警示其他欺凌者。弄清楚前因,就在苏岚还要动手的时候,江莺歌走了过去:“你们这是做甚?”苏岚没好气撇江莺歌一眼,见她腰间的挂牌,又连忙变脸,笑道:“这位师姐,我们只是在教她如何洗衣裳,奈何她太笨,所以我们就急了点,吼了她几句。”江莺歌环顾一下地上的盆:“这么多衣裳,都是她一个人洗?”苏岚与其余几人立刻端起地上的盆,说:“自然是我们大家一起洗的。”“对对,我们还得洗衣裳,就不打扰师姐了。”江莺歌也没有为难她们的意思,毕竟别人的家事,是对是错,外人不好评判,她之所以会帮忙,是因为苏家两姐妹来自黑药村,她本来就对黑药村心存疑惑,既然碰见黑药村的人,自然要探听一番的。等她们跑光了,苏晴才撑着身体站起来,向江莺歌作揖道:“多谢江医师出手相助。”“你知道我?”苏晴点头:“之前采药送去兴和堂,有幸见过江医师一面。”倒是挺有眼力劲。江莺歌见苏晴掌心擦破了皮,便拿了瓶药给她,苏晴道了声谢,接过药瓶,把药粉倒在伤口上。此药刚开始对伤口有刺激,有点痛,过一会疼痛感才会消失,苏晴第一次用,不知道药的特性,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皱一下眉,似乎已经麻木,不知疼是什么了。“其实做杂役很辛苦,修仙也是,这里的人又欺负你,为何不回家另谋出路?”江莺歌问道。“不敢欺瞒江医师,我娘是外室,所以我不受家里人待见,在这里和回家与我来说,其实没什么两样。”苏晴低声说道。倒也诚实。“你家住何处?”“黑药村,我爹以前是商户,后来做的买卖都赔了,只能蜗居在黑药村糊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