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杀青(2 / 2)

寝宫外传来高呼声。

“宋承芷罔顾民生,致使生灵涂炭,罪大恶极,请顺应天运,除昏君,清皇侧!”

“承玉,他们在催了。”宋承芷嗓音不变,笑意盈盈,缥缈如同天上仙。

激动的武官不讲究文绉绉言辞,大喝一声,“宋承芷该死!”

“对!他该死!”

“做出种种,绝不能留!”

宋承玉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胸口空荡荡,他像是不甘心,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

“从不后悔?”

宋承芷轻声道,“你附耳过来,我说给你听。”

宋承芷被软禁在宫中,连外袍都被剥去,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凶险之物。

宋承玉依他所言,俯身,贴得极近。

“我后悔没能把你推得远远的,我后悔只把你发配到边疆。”

宋承玉牙关咬得死紧。

本不该对宋承芷再有任何期待。

“我后悔......”

懒懒倚着的宋承芷忽然猛地坐直,浑身爆出一股狠劲儿,一只手抓紧宋承玉领口,另一只手伸向宋承玉的腰侧。

“殿下!”

围在宋承芷身后看管着的侍卫立刻大喝一声,寒光迸现,刀剑凌厉破空声响起。

宋承玉嘶声,“慢着——”

已经晚了。

宋承芷呕出一大口血,身穿数剑,明晃晃从他清瘦的背后穿入,胸口破出。

鲜血源源不断,那件纯白色里衣被迅速漫开血色,再次变成一片赤红,映得宋承玉眼角狰狞。

“宋承芷!”

侍卫们面面相觑一眼,拿不准宋承玉什么意思,又猛地从宋承芷身上将剑拔出。

血涌得更多了,纯白里衣不再。

那些血的颜色怪异,赤红发乌,像是沉疴久积。

宋承芷眼睛死死睁着,回光返照般拼着所有力气,仍旧抓着宋承玉的领口。

“皇位...不好坐......万般种种,唯有亲见才可得知。”

“我...我后悔...未能多除些余孽,未能...替你将路,铺平些......”

宋承芷终于松开手,倒在美人榻上,眼睛盯着宋承玉,笑容纯洁又灿烂。

宋承玉心里一片茫然。

“承芷?”

他进宫内,戒心极深,身上除了手里握着的剑,压根就没有带任何利器。

他知道,宋承芷也知道。

宋承玉眼神滞涩,去看宋承芷刚才摸向自己腰间的那只手。

宋承芷只是拽下了他那半边玉佩而已,指尖里松垮握着,青玉赤穗,一如当年。

宋承玉手臂发僵,捂住宋承芷身上破洞,想要让他坐起来,被宋承芷费力挥开。

“承玉,我早就没救了。”

宋承玉嗓子发紧,“你说什么?”

“宫内忌惮双生胎,认为不详,幼年起就在我们膳食里下药,我无意中撞见了。”

“想办法把你送走后,过了太多年了,我身子早就不行了。”

宋承芷声音很轻,虚得仿佛即将消散。

“承玉,离我远点,别让他们觉得,你我之间......”

话还没说完,宋承芷喃喃着,指尖摩挲玉佩,双眼笑意真挚,光芒悉数散去。

“昏君已死!拥立新皇!”

内外爆发出高呼声,一浪接一浪,吵得宋承玉眼睛疼。

“宋承芷?”宋承玉在一片嘈杂声中尽力压着声音喃喃,“承芷?”

宋承玉声音颤抖起来,“承芷,等等,我把你的佩子捡回来——”

他跌跌撞撞捡回落在远处的坠子,拼命塞进宋承芷手中。

宋承芷无声无息,怀中滑落出一封信纸,宋承玉愣愣取出。

密密麻麻的一张,宋承玉一个字一个字看下来,看到最后。

[承玉,久别数载,深宫再会,得知你好,胜过万千。]

言官感激涕零,高呼苍天有眼,捧着龙袍上前。

远处焰火冲天,照亮天边。

“好,卡——”

季茹深呼吸一口气,按了下眼睛,从折叠椅上站起来。

场内很安静,只有群演衣服摩擦的沙沙声,没有人说话,都停留在原地。

季茹站起来后,旁边宋编也站了起来,李副导摘下眼镜,长长叹了一口气。

几个人举起手来,热烈鼓掌。

静静站立在原地的场务老师们也跟着鼓起掌来,群众演员们高声喝彩。

“苏老师席老师,太赞啦!”

“辛苦两位老师了!”

“啊啊啊宋承芷呜呜呜呜”

沈萌满脸是泪,上蹿下跳,“哥,哥你是最牛的,席哥你也是,啊啊啊啊啊!”

苏冶从美人榻上坐起来,身上假血浆黏糊糊,他把手里两块玉佩放在一旁,看向仍然俯身抓着手里信纸的席玙。

苏冶伸手,握住席玙的手腕,漂亮的脸上笑意柔和,“席老师真棒。”

席玙没说话。

那张信纸上的字体很熟悉,清秀微斜,笔锋并不凌厉,胜在流畅,一气呵成。

是苏冶的字。

席玙蹲下来,捏着那张纸,目光停留在“久别数载”四个字上,久久不能出声。

远处沈萌和小杨有些担心,想要上前,被季茹拦住。

季茹摇头,“还没出来,让小冶陪着他,你们都不要去。”

苏冶从榻上下来,蹲下,和席玙一起,肩膀挨着席玙,蹭了蹭。

“我在这儿呢。”

半晌,席玙深呼吸一口气,“我知道。”

苏冶就在这,就在他身边,没有像剧里的宋承芷一样,背负罪名,消逝在阴影中。

但席玙仍然觉得很难受。

他不知道共情了谁,不知道自己现在想的是苏冶,还是被误解,忍辱负重一生的宋承芷。

“你在国外那些年,是不是很难过?”

席玙问出这个问题,他必须要听一听苏冶的声音。

苏冶蹲着,很可爱地往旁边挪了挪,肩膀和席玙贴得很紧。

两个人都低着头,不知道内情的人会以为这两个人在研究路过的蚂蚁。

“还好,不难过。”

席玙咬牙,“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安慰我——”

苏冶摇头,“是真的,不是安慰你。”

他在国外的生活不算非常艰难,虽然过得繁忙又漫无目的,但并没有完全消沉下去。

苏冶从席玙的手里取走那张信纸,席玙像是不肯松手似的,苏冶扯了几下才扯出来,展平叠好,叠得小小的,又放回席玙手心。

“天气不好的时候,我会听你的歌。”苏冶轻声,“我喜欢你的歌,听完之后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苏冶小声笑了一下,忍不住似的,听起来很开心。

“知道你也在某个地方,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我就一点都不难过了。”

苏冶说完后偏头去看席玙,脸颊压在并拢的膝头上,温柔且坚韧。

“可是我很难过。”

席玙低声,肩膀从来没有塌成这样过。

“我想回到那个时候,想去你身边,想抱着你,陪你一起看安思嘉的主持,看江从风的节目。”

席玙低着头,“...一起看我的颁奖典礼。”

苏冶安静着,仔细听着席玙难得的脆弱心声。

“你这么迷糊,怎么去的那么远的地方,怎么学会的做饭,身边万一没有朋友怎么办,过节的时候有没有人一起,忘事的时候谁提醒——”

席玙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因为苏冶忽然侧身,伸出手来,紧紧抱住了他。

“不用回到那时候。”

“你现在就可以在我身边,抱着我,陪我一起看大家的节目。”

苏冶声音缓慢,但吐字清晰,语调温柔。

“今晚就看,回去就看,我们两个一起。”

席玙的一颗心终于慢慢稳定一些。

他也伸手,拥抱住苏冶,声音低微,夹杂恳求。

“水水,别离开我。”

苏冶在席玙的身边点头,脸颊蹭着席玙的脸,温暖柔软。

远处的小杨和沈萌见状松了口气。

沈萌不得不感慨道:“.......我算是明白苏冶哥和席玙哥为什么这么配了。”

“是啊...”

沈萌揩了下眼睛,“谢谢席玙哥,我终于可以放心啦。”

“就是说啊...”

沈萌转头,“对吧,杨哥你也——啊季导?!”

季茹双手叉腰,就站在沈萌身边。

小杨在季茹身后,一副“人已死,请烧纸联系”的模样。

季茹瞥到沈萌小脸发白,好笑地拍了拍她,“好了,小丫头别紧张。”

沈萌木讷点头,“啊...这...啊......”

季茹眺望着那两个身影,“你们当我是谁,这个剧本可是我写的,两个角色之间能产生多少共鸣,情绪该如何,这些我心里都有数。”

靠捕捉情感创作的人,对情感的感知往往是最敏锐的。

季茹笑得很祥和,“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一开始就隐隐约约觉得这两个角色非他们不可,他们彼此也非对方不可。”

换了任何一位,都不会出这样的效果。

“这部作品我是完全放心的。”季茹一手揽着小杨,一手揽着沈萌,这俩人压根大气不敢出一声。“有小冶约束着小玙,小玙陪着小冶,我也放心了。”

莫名像是送亲发言。

沈萌不知道自己算娘家人还是夫家人,跟着点头。小杨依葫芦画瓢。

杀青酒会在夜间举行,包下了酒店中层的私密宴会厅,剧组的人人来人往,见到两位主演都纷纷过来敬一杯酒。

苏冶和席玙整理好情绪,两人都穿着正装。

席玙一身深黑灰色,整个人颀长挺拔,衬衫领口随性地解开两颗扣子,袖扣是方形包金嵌珍珠的样式,是苏冶为他挑的。

墨黑额发分开一些,露出一点额头和深邃眉眼,少了点平常的阴郁劲儿,俊美十足。

“哎呀,难得见小玙穿正装,真是帅啊。”季茹笑呵呵地,挽着席玙合了张照,“小冶呢?”

“季导,我在这儿。”

苏冶端着香槟杯,从另一端走来,在席玙身旁并肩而立。

季茹晃了眼,嘴巴念叨,“哎哟...这可真......”

苏冶一身纯白,浅亚麻色的长发这次没有束起,而是优雅披散着,在光下晕着一轮淡金,高贵又圣洁,与胸前的浅金色方巾相得益彰。

他一侧的长发柔和地别在耳后,刚好露出那颗艳冶的眉尾痣,动人夺目。

碰杯之间,季茹瞧见苏冶袖口上深蓝色的宝石袖扣,苏冶的领带夹上也镶着一粒细而精致的蓝宝石。

“真精致。”季茹赞叹道。

苏冶垂眼一笑,“席玙眼光好。”

席玙笑得很张狂。

旁边李副导扶了下眼睛,精准评价,“天使与恶魔。”

季茹和其他人听了,乐成一片。

“天使可以沾酒吗?”

席玙立在苏冶身前,假装很认真地低声询问着。

苏冶雪白脖颈扬起,饮尽水晶杯中的最后一滴酒,茱萸色的唇上沾染了湿润痕迹。

叮咣一声,他把酒杯随手放在一旁,侧过脸来,琥珀色双眼波光粼粼,脸颊浮起淡淡血色。

苏冶手指将垂落下来的碎发拂开,抬眼,眼神微挑。

席玙会意,顺从俯身。

苏冶微微仰头,笑容纯净,但柔潋双眼勾人,轻如羽毛的声音溢进席玙听觉中。

“天使喝醉了,恶魔要不要帮个忙,悄悄把天使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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