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召淮往前走了半步,讷讷道:“你……你是头疼吗?” 姬恂冰冷俊美的脸上没有半分神情,意识还清晰着,并不像发疯,好一会才轻声说:“没有,回去睡觉吧,明日一早……” 雷声当头劈下,好似要将地面劈开一道天堑,震天动地。 等到雷声消退,他才道:“……会有新的药草到,你需要多少尽管同周患说。” 姬恂…… 雷声似乎就在正当空, 像是劈中兵刃发出震耳欲聋的金石巨响。 姬恂侧过头去,墨发披散着遮挡住半张脸,煞白雷光将满室照得一瞬煞白:“出去。” 终于, 楚召淮说:“哦。” 毒未解之前,盛夏雷雨天姬恂极其容易发病, 唯有服用虎狼之药方可遏製住, 这是解毒后遇到的第一场雷雨。 姬恂眉眼冷峻, 眼眸闪现一丝厌恶,五指猛地一收拢,强行将指尖上的颤抖压下去。 所有仇恨之人皆由他这隻手所杀, 他已不会受製于人,在令人窒息的朝堂上悉心竭力才可求得一丝生机。 姬恂正垂眼面无表情看着, 就见一隻手倏地伸来, 细长五指扣住他的手腕。 姬恂指尖一动,抬头看去。 雷声紧跟着劈里啪啦响彻耳畔。 姬恂被雷声影响的心口好似因这股清淡苦涩的药香一点点舒缓, 他注视着楚召淮, 并未回答,反而没来由问了句。 楚召淮没料到姬恂要说这个,手指轻抬又按下,许久才道:“我也忘了。” 想来是惩罚吧。 忘了? 就连此次大疫也多亏他记起一副古方,才这样快抑製住。 姬恂唇角动了动,有些自嘲地笑了。 若只求一求神佛便能得偿所愿,那世间就没有那么多悲惨之事。 楚召淮和姬翊在护国寺中叽叽喳喳求神拜佛的模样,恍惚还在昨日,如今却看破红尘般,连神佛也不信了。 楚召淮眉峰遽尔紧锁,似乎探到了什么,指腹微微用力,又扶着姬恂的侧脸看了看神色。 楚召淮霍然起身,快步走出内室:“周患!” 楚召淮飞快道:“将商陆哥叫来,再熬一副治疗疫病的药送来。” 姬恂的体温比寻常人要高得多,又因之前中毒后毫不畏冷,夏日炎炎身躯一直是滚烫的。 刚走进内室,就见那破了几个口子的床幔已被扯了下来,姬恂半躺在榻上,瞧不见他的神情。 楚召淮将水放下,一边将干巾覆在口鼻一边有条不紊道:“你体温偏高,瞳孔在扩散舒展,神智隐有昏沉,想必是已染上疫病,药即将送来,等服下后……” 室内一片死寂。 烧得糊涂的意识难得有了一丝清明,终于意识到不对。 不正和夺位时将一无所知的楚召淮送去护国寺严密保护起来,一模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