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之前在灵堂之上那样,如雪似的,好像一晒便悄无声息地融化。 在院中停下步子,楚召淮回身,微微俯身理了下衣摆。 刚一伸手,就见楚召淮只是将衣摆上沾染的露水和花朵拂去。 “陛下。”楚召淮垂着眼看着地面,并不看他,“昨日我已说得明白了,就算您扣着我舅舅,也不妨碍我孤身回江南。” 楚召淮也没客气,扶着院中的石桌缓缓坐下。 楚召淮道:“我是大夫,哪会将自己医死,陛下放心便是。” 这话姬恂将他送去护国寺那日时,楚召淮也曾说过。 和此时截然不同。 姬恂和白鹤知考量得一样。 楚召淮愣怔半晌,抬头看向姬恂。 姬恂一怔,道:“没有骗你,从今往后都不会再骗你。” 露水悬在草尖,终于不堪重负啪嗒一声砸落到地上。 姬恂肩膀微颤,心口像是被一隻手狠狠攥住,疼痛从心尖袭遍全身。 楚召淮羽睫轻轻一眨,无光涣散的眸瞳源源不断落着滚烫的泪水,倏地砸在姬恂手背上,将他烫得手一颤。 姬恂愣怔半晌,伸手抚向楚召淮满是泪水的脸,呢喃着道:“是,我骗了你。” 这双眼睛,和半月前全然不同。 可现在,那双漂亮的眼瞳像是干涸的泉眼,山间碎石黯淡无光。 这泉潺潺清甜的流水,终于被他磋磨得酸苦滞涩,困成一汪死水。 这是楚召淮第二次问这个问题,意思好像和之前不同。 楚召淮泪水簌簌而落,好像情绪终于在乱糟糟的毛线球中找到一个发泄口,他哆嗦着上前,缠满纱布的双手揪住姬恂的衣襟,不解地呢喃道。 姬恂呼吸一顿。 姬恂僵在原地。 “听我说话……” “为什么你从来不听我说话?我要和离,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要你不要碰我……可你何时听过?姬恂,王爷,陛下……你能不能将我当成一个人一样对待?我求求你,哪怕只有这一次?” 为什么要将他当成只需要糊涂愚昧、完全没有自我意识的牲畜,在严丝合缝的笼中一无所知等待? 他有血有肉,也不强求别人爱他,他隻想要姬恂把他当成活生生的人。 楚召淮满脸是泪,明明掌心下的躯壳温暖,却好似触碰到那具尸身时的感觉一样,痛得他呼吸越来越艰难。 姬恂身躯倏地一颤。 “所以我求求你,放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