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劲哀，乌云密布。 似乎要下雪了。 前来璟王府吊唁的人越来越少，姬翊强撑着好几夜未睡，垂着眼跪在那，脑海已是混沌一片。 姬翊反应迟钝，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姬翊眼眸一动，猛地抬头。 国子监曾和他打过一架的……叫什么来着，姬翊不记得了，隻记得是个色胚，一见美人便走不动道，甚至还调戏过梁枋，被他套着麻袋揍了一顿。 嬉皮笑脸的模样，不像是来吊唁，倒像是来落井下石的。 在国子监插科打诨同人打架，好像已是上辈子的事了，姬翊心中古井无波，并不像之前那样被轻易挑起情绪。 “这位公子”啧了声，还以为姬翊到了这个地步还想着羞辱他，双手抱臂似笑非笑道：“我看世子是伤心糊涂了吧，不过也是，璟王去世，日后世子就算闯再大的祸事也无人给你收拾烂摊子了，悲伤也是在所难免。” 自己之前说话也是这般直白且愚蠢吗？ 姬翊之前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能忍，在这四处吃人的京城中装疯卖傻，尽量不给他爹闯祸惹事，可如今回想起来，那种手段几乎算是稚嫩且拙劣。 见姬翊不说话，那纨绔更为得意了：“璟王为救太子惨死，宁王也是为国战死沙场，圣上必定会好好封赏给世子，往后……” 纨绔一愣，香和烛火缭绕着不太真切，有那么一瞬他恍惚在姬翊身上瞧见姬恂的影子，心口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姬翊漠然看着他，忽然间记起此人的名字。 “说够了吗？”姬翊并不理会他的挑衅，疲倦地呼出一口气，轻声道，“送客。” 郑公子在姬翊手下吃过不少亏，此事姬翊乍一落难，怎么可能轻易罢休，冷笑一声正要开口，就听得一声清越的声音。 灵堂众人一愣，循声望去。 他面容苍白，嘴唇没有半分血色，孱弱病色却像是上品胭脂水粉，扑面而来一股即将化为齑粉却强行撑着的破碎感。 郑公子当即僵在原地，不可置信看过去。 郑公子只听说他容貌艳丽，和楚召江有几分相似，很是嗤之以鼻——毕竟楚召江那相貌隻算得上中等，和他相像应当也只是凡桃俗李。 郑公子一改方才的吊儿郎当，笑容瞬间就和善起来，笑着道：“王妃……” 周患颔首称是，倏地拔刀。 郑公子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认出周患是姬恂身边的亲卫，只听命令不认人，强颜欢笑道：“我只是想和王妃说几句话……” 郑公子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直接一闭眼，厉声道：“有本事直接砍死我！我爹是户部侍郎！若我在璟王府出个好歹，你们别想好过！” 赵伯听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若姬恂还活着，此人恐怕连璟王府外的长街都不敢靠近。 郑公子咳了声，见周患将刀收回去，脸色好看了些，似笑非笑道：“我来时查了户籍造册，璟王殿下和王妃的婚事可以轻而易举解除，今日前来便是告知王妃这个好消息。” 姬翊也愣住了，不可置信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