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恂睁开眼。 楚召淮大概怕再惊醒他,轻手轻脚地赤足下榻,勾着钥匙小心翼翼将那几乎要生锈的破锁打开。 开锁声有点大,楚召淮吓了一跳,不知道衝谁“嘘”了声,屏住呼吸仔细听了听,没听到姬恂阴阳怪气的嘲讽攻击,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随后,楚召淮赤着脚在暖阁走了几步,似乎挪到靠墙为他备好却从未放置过任何东西的桌案前。 终于,“嗒”地一声。 姬恂垂在一侧的手倏地蜷了一下。 自鸣钟又响了两声,楚召淮吓得一蹦。 楚召淮还要早起熬药,赶紧踮着脚尖跑回床上,这回终于能睡了。 那隻被他狠狠欺负过哭着躲回窝里的猫,好像又一次小心翼翼探出头来了。 翌日一早,赵伯侯在暖阁门口半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估摸着时辰差不多,开始喊王妃起床。 里面没动静。 好半天,楚召淮咕咕哝哝的声音传来:“今天不吃了,我啃菜馒头……加肉要两文吗?太贵了。” 赵伯正要再敲,姬恂从隔壁走出来,随手系好衣襟带,眉头轻蹙:“为何唤他辰时起床,叫他睡。” 姬恂动作一停。 姬恂晨起暴躁,如今却好像心情突然变好了,淡淡道:“不是王妃吩咐的吗,叫便是了。” 楚召淮昨夜子时才睡,根本爬不起来,一直在那嘟囔着敷衍他。 王爷慢悠悠地道:“西洋钟被江洋大盗偷走了。” 楚召淮连外袍都没穿,赤着脚铺头散发地从里屋衝出来,眼睛都没睁开就迷迷瞪瞪地嚷嚷:“谁?谁偷一千两?报官了吗?!” 楚召淮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乌黑墨发披散几乎及到膝盖,亵衣凌乱隐约瞧见漂亮的锁骨,更能瞧出那孱弱的身量纤瘦。 姬恂的目光好像被雪白的脖颈晃了下,移开目光喝了口酒,若无其事道:“看错了,还在那,没被盗走。” 自鸣钟还在原地,一颗宝石都没丢。 赵伯赶紧催促他:“王妃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快回去暖暖脚再起床。” 赵伯侯在一边,视线偷偷看向姬恂。 赵伯清了清嗓子:“只是觉得王爷比之前变了许多。” ……甚至连人家会受什么影响都一清二楚。 楚召淮洗漱换衣,擦着手从卧房出来。 “今日我出门一趟。”姬恂喝了口酒,道,“药你熬好放着,晌午我回来喝。” 姬恂慢悠悠转动手中的玉杯,语调随意到了极点:“本王的病暂时死不了,你早上能起就起来熬药,起不来就算了,不必勉强。” 姬恂唇角轻勾:“为何不行?不想睡懒觉了?” 姬恂:“……” 楚召淮不吭声了。 楚召淮看着他的背影,犹豫地问赵伯:“王爷生气了吗?” “没事没事。”赵伯很难见姬恂这副情绪外露的神情,心中忍笑都要忍疯了,笑眯眯地给楚召淮夹了个小笼包,“王妃哪有错呢,王爷八成因为断药脾气不好,不是生王妃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