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欠他的。 楚召淮听话地捧着药又喝了几口,这药苦得他鼻间发酸,眼眸轻眨,苦出的泪顺着下羽睫滚落。 姬恂手指猛地蜷缩。 姬恂瞳孔收缩得极快,他注视楚召淮满是泪痕的脸,恍惚中像是勉强从癔症中夺得片刻清明。 楚召淮“啊”了声,胡乱擦了擦脸,莫名觉得难堪:“没有,苦的……不是不是,是甜的,这药很甜,王爷喝一口。” 姬恂看着那碗药,眼前鬼影重重,好像随时都能将他吞噬。 姬恂年少桀骜不驯,又因宁王之死从来不会对任何人推心置腹,如今却像被一滴泪便轻而易举驯服的野兽,温顺地垂下头将药一饮而尽。 姬恂喝完药,又抬手蹭着楚召淮脸颊上的痣。 “不要哭……” 一会瞧着神情如常,一会又疑心有人暗害,如今又厌恶别人哭,性子难以琢磨,果真是性情大变阴晴不定。 “我没哭。”楚召淮说。 只是被药苦到了。 楚召淮不明所以。 姬恂眉头紧皱撑着额头,突然又对着无人的虚空道:“滚!别碰……” 两种念头混合着浑身遍布骨髓的痛苦席卷脑海,锁住姬恂手腕的锁链簌簌作响,好似下一瞬就能被崩开。 姬恂下意识一掌挥过去,可抬手的刹那似乎记起什么,猛地转移方向,轰然一声砸在床头小案上。 楚召淮懵了。 倏地,姬恂道:“重山。” 发病的癔症将姬恂本就可怕的掌控欲和毁灭欲无限放大,他握紧五指,强行用疼痛夺得短暂清明,几乎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殷重山在地上一摸,准确无误摸到钥匙递上前去。 楚召淮还懵着,被殷重山一把接住。 殷重山看王爷真的要动手杀人了,赶紧扶着楚召淮就往外走。 床幔垂曳而下,隐约可见姬恂高大的身形坐在榻边,垂在床沿的手缓缓滴落狰狞的血,他漠然侧眸看来。 ……和对着楚召淮从未出现过的阴煞戾气。 果然如传闻中所言。 姬恂孤身一人待在暖阁,无人敢靠近,一整夜都能听到里面锁链声的动静,似乎是在挣扎。 殷重山将赵伯熬得粥端来,小声道:“神医,王爷这一整夜都不得消停,您要不去隔壁睡一会,赵伯已支好炭盆了。” 殷重山愣了愣,怕吓跑唯一能给王爷治病的神医,斟酌着道:“传闻是如何说的?” “纯属胡说八道!”殷重山沉声道。 果然传说都是夸大其词,王爷很少杀人。 楚召淮:“……” 楚召淮自幼学的是治病救人,杀人这檔子事甚少接触,唯一一次便是新婚夜姬恂拿鸠首杖捅人,让他做了好几日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