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楚不由攥紧了拳头,指节深深埋进掌心。安雁清的那声,暧昧悠长的呻/吟,不止一次出现在她梦中。一件比一件荒唐,一件比一件难顶。她无法再欺骗自己了。钟楚越想越慌,脸涨得通红,眼睛不敢看安雁清,口上却不肯服输。她闷声道:“你有理,你在心里已经给我定了罪,那我说什么都是错。既然这样,你还问我干什么?”安雁清又笑了,闲散道:“钟大小姐,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钟楚原本在她身侧坐着,挨她挨得很近,现在却有点不敢靠近她的身体。在安雁清的话落下之后,身体更是下意识的,往旁边小幅度挪动了些距离。她的眼睛倒没有从安雁清身上移开,安雁清含笑望着她的动作,微弯的眼睛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愉悦,在明亮的灯芒下一览无余。她倚着沙发柔软的靠背,手肘漫不经心搭着靠背。姿势虽然慵懒放松,肩膀仍然挺直,没有失了仪态。即使是自然轻松的姿势,同样透出属于她的优雅从容。从表面上来看,她无疑是温和地,无害地,毫无攻击性地,望来的视线同样淡然舒缓,没有半点侵/略性。钟楚却不自觉想离她远点,再远点。以她对安雁清这么多年的了解,加之单纯的猎物面对危险时,陡然激发的敏锐的第六感,似乎能觉察到她从容的外表下,所隐藏的那只势不可挡的凶兽。贪婪的兽瞳早在她无知无觉中,已经虎视眈眈盯住了她。只待发现她的弱点,就会毫不留情冲她张开血盆大口。“什么事实?”钟楚强撑着进行狡辩,振振有词:“你单方面认定的假想,可称不上是事实!”钟楚知道,她的异常反应,瞒不过对她了解甚深的安雁清,并且同样说服不了自己。但她怎么可能承认,怎么可能当着安雁清的面承认,当着这个十几年的死对头的面,告诉她,她对她的身体居然产生了欲/念?这些事情,在没被安雁清提及之前,钟楚没发觉异常。只以为自己偶尔被安雁清的美貌蛊惑,不过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人类天性里对美的欣赏和喜爱罢了。可一朝被安雁清点破,她这才惊悚发现,安雁清说的话好像没错。——她确实、确实有在觊/觎她的身体。她会想要触摸她嫩滑的肌肤,精致的眉眼,艳丽的红唇。想打破她的冷静克制,让她露出最妩媚风情的一面。她会将视频里的主角们做的事情,折射到两人身上。想将那大荧幕上璀璨耀眼的人拉下来。会幻想这个,让旁人觉得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人,沉沦进欲海中的姿态。她对安雁清存在欲/念,包括她在安雁清虚弱时,偶尔会诞生的那些罪恶的念头......欺负,怎么欺负?曾经钟楚想不通,如今却突然明白过来。从前她从未往这个方向想过,即使偶尔有过罪恶的念头,也只是流于表面,从未深想下去。她与真相之间隔着重重迷雾,自己同样无知无觉。此刻安雁清轻描淡写几句话,轻易将她从迷雾里捞出来,让她看到了那些一直被她的潜意识遮蔽的“真相”。钟楚想清楚这些,整个人如遭雷劈。见鬼!她一个从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没和心上人拉过小手亲过小嘴的人,怎么突然会对一个人的身体这么感兴趣?诚然,她是喜欢故意逗弄安雁清,喜欢拿着“性冷淡”和“敏感”说事儿,可那样一来,戏弄的是安雁清。是出于这么多年,她很少在安雁清面前占得上风,突然发现她的弱点,才会抓住这点不放,洋洋得意。她可不想反过来被安雁清知道,她被她的魅力折服,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为她的风情万种神魂颠倒。但凡稍微想一下这样的场面,钟楚就感觉脸颊火辣辣烧着,自己的里子面子和尊严,在安雁清面前碎了一地。安雁清漫不经心环住双臂,轻轻挑眉:“钟楚,欺骗我可以,不要自欺欺人啊。”嗓音温柔到极致,话中锋利的词句却像一柄尖刀,骤然割破钟楚试图蒙蔽自己的那层窗户纸。她能看到钟楚的躲避,却没有主动前倾,接近她,将这个已经落入自己掌中的猎物重新捞回来,再度纳入自己的掌控范围内。她凝视着钟楚,瞳孔深处清晰映出钟楚小小的倒影。有那么一刻,令钟楚觉得,那里仿佛是个安全封闭的囚笼,她被困在其中,再也逃脱不得。钟楚在她微妙的眼神下如坐针毡,她自然也是聪明的,正如现在,她没有顺着安雁清的话接下去,掉进她的逻辑陷阱中。她换了个话题,试图以另一种方式,暂时抢回话语主动权:“你刚刚还说,相信我不是故意的,这会儿又这样问我,你果然根本就不相信我。”一边说着,她使劲揉了下眼睛,眼眶和眼尾瞬间红了。她泪眼盈盈注视着她,大声控诉道,“安雁清,你告诉我,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在哪里?”就连沉稳如安雁清,也被她这倒打一耙的提问短暂震慑住。她沉默了两秒,缓缓道:“钟楚,我说相信,是我相信你有职业操守,相信你刚才的举动不是故意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