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该健健体。” 朱潇潇被勾得食指大动，眼睛还没睁开，先伸手抓住了勺子，等着弋戈添好汤呈到她面前。 弋戈笑笑，心里居然升起一股“与有荣焉”的得意感。 弋戈原本没什么胃口，但也不知是这菜太美味，还是朱潇潇这人的吃相非常调动食欲，她忍不住尝了两口，最后竟也放不下筷子了。 弋戈这才打开手机看时间，原来早过了十一点。这服务员一脸为难，看来是已经迁就她们许久，才没有直接赶人。她正要结账走人，朱潇潇却问：“你们老板在吗？这样的，我其实是个美食博主，想问问你们店愿不愿意跟我合作拍探店视频呀？” “在。” 朱潇潇第一眼看见他，没反应过来，两秒后才觉得这帅哥十分眼熟，直愣愣地盯着他看，又过了两秒，才想起来面前这位是谁—— 她说“蒋”字的时候还是看着正主本人，说到“寒衣”时，声音陡然爬高，将见了鬼似的惊恐眼神投向弋戈。 蒋寒衣露出随和的微笑：“哦，原来是你们。好久不见，我看过你的视频。” 余光里，弋戈默默喝汤，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嗯。”朱潇潇对这人的印象忽然就不太好了。虽然此人经年未见，看起来更帅了。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积极地推进着合作，好像压根看不见旁边还有弋戈这人。朱潇潇心里忽然蹿起一股无名火，拿起乔来，“我这边合作没那么简单，得先谈好待遇和条件，签了合同付了定金我再带团队来。而且我不给老同学打折哦，你可别有什么期待。” 蒋寒衣拿手机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又笑道：“没关系，我给。这顿算我请你们的，谢谢你们来捧场。”说着他又调出张二维码，“是我们俩先加好友，还是我直接把她号码写给你？” 蒋寒衣分明听出她话里的不善，却仍然风雨不动，扭头问服务生要了纸币，谦卑地站在餐桌边弯下腰来，写下黄莺的微信号。 她把目光往另一边瞥，捏勺子的手握得很紧。 弋戈低头很久，才反应过来蒋寒衣是在和她说话。 “哦不好意思，我没听见。”她忙说，“你有事？” “好。”弋戈放下勺子，抽纸巾擦了擦嘴，站起身。 弋戈挪开眼，没等他开口，先说：“要不今天这顿我们还是自己付吧，你连续请两次客了，老同学也没有这么优惠的。” 蒋寒衣默了两秒，却像什么也没听见的，径直问：“你在考虑养狗？” 蒋寒衣似乎有点意外，又问：“…出于安全考虑？” 蒋寒衣怔了几秒，像在调查户口似的又继续问：“大狗还是小狗？” ——你还敢养狗吗？ ——你想要的是一条银河一样的狗狗吗？ “想养什么样的？漂亮的，有血统的？”不知是不是弋戈的错觉，她总觉得蒋寒衣的声音不再那么平静，他看起来，也不像之前两次见面那样波澜不惊。 她摇了摇头，如实道：“都行，没有标准。” 弋戈不太明白这个“好”是什么意思，但也不知为什么，她没再提自己买单的事情，“嗯”了声转身要走。 “嗯。” “她应该会住我家。” 第83章 一个和她隔着七年、关系微妙的人。 可项目里其他同事还是时不时地会来找她帮忙。工作量不大的，弋戈都会顺手做了；但如果工作量太大 她这几天的主要精力都用在“云养狗”上。 这天她不到八点就下了班，悠哉地下楼等车。 弋戈手指僵了一下，悬在屏幕上两秒，然后点了通过。 “刚下。”她也一问一答。 弋戈看着这三个字，想了想，先取消了网约车，然后才切回聊天界面，回复：“有。” 弋戈很快把公司名连带地址发了过去，打完字才后知后觉地想，她回复得是不是太爽快了？ 天越来越凉，弋戈今天穿了件淡黄色休闲西装，内搭白色针织连衣裙，光着一截小腿，站在门口觉得有点冷，便往回走，打算在楼下要杯咖啡边喝边等。 他是本科毕业就直接工作，但如今也不到四年，这个升迁速度还是很令人印象深刻的。 “嗯。” “只是不压榨我。”弋戈淡淡地将话挑明，“上次开会他那意思还不明显么。” 弋戈倒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讲大老板的不是，还明晃晃地撬人，原本心中的怀疑轻了两分，可想了想，仍然意有所指地问：“其实我比较好奇，他为什么会知道我家进了小偷？你当时知道这事，说是因为你们组有个妹子跟我住同小区……你觉得，是你们组的小朋友和别人也到处说吗？” 他眼里快速积聚起的失望忽然让弋戈觉得没意思。她其实并没有指向性地怀疑谁，只是客观分析所有可能，一视同仁地怀疑所有人。可姚子奇的表现却好像她的怀疑是一种无情与辜负——可说到底，她有什么理由给予他无条件的信任？他们之间的情谊并没有到那个地步。 姚子奇也勉强扬起略显苍白的嘴唇，僵硬地转移话题：“我送你回家吧，天气冷。” 她看出姚子奇犹疑地想问那人是谁，于是直接道：“蒋寒衣。”这才是他们之间的情谊能到达的地步——她不可能无条件地相信他，但至少可以善意地斩断他的念想。 电梯门缓缓合上姚子奇的笑容，弋戈知道那是一个代表告别的笑容。有些腼腆，不是公司里人人叫“姚大”时他露出的那种熟练亲和的微笑，而是有点像回到了高中时代，他偷偷低头、偶尔露出的羞涩笑容。 手机这时候响了一下，蒋寒衣说：“到了。” 她今天背了只托特包，有点大，又是白色的，不好放地上。在腿上搁了两秒，蒋寒衣出声道：“放后面吧。” 他今天穿了件飞行员夹克，紧袖的。手背有明显的长长的青筋，另一半被紧贴着皮肤的袖口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