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寒衣在电话那头哭笑不得：“您这是旅游去了还是睡觉去了？” 蒋寒衣又絮絮叨叨叮嘱：“困是一回事，在外面还是要注意安全，别一不留神被人给牵走了。” “十七岁小孩也一样。”蒋寒衣说，“就说了你该带上我吧，有我在随便你怎么打瞌睡我都牵着你，绝对不可能被别人拉走！” 她岔开话题：“我和潇潇两个女生，你一个男生，凑什么热闹。” 弋戈蹙眉，“他看起来不像是会为分数钻牛角尖的人。” 弋戈：“那你明天去看看。” 弋戈想了想，说：“我爸来接我，你就别来了，我回家去找你。” “嗯。” 朱潇潇说：“吃完我们再去拜一下佛祖吧，马上出成绩了。” 朱潇潇剜她，“你这种学霸是不会懂我们普通人的紧张的！你不去我去！” 她也确实没有什么要求的了，弋戈想。 第75章 她看见外面夏风浩荡，天茫地阔。 飞机上没网，朱潇潇盯着手机紧张了两个多小时，等行李的时候连上网，又不敢查了，攥着准考证的手直打哆嗦。 朱潇潇倏地跳开两步远，两手紧捂着眼睛，静了几秒后又默默扒出两道缝，看着一个问：“…多少分？上 600、哦不，上 580 了吗？” “多少？！”朱潇潇冲上来夺过手机，上下滑了好几遍，把四门科目的分数加来加去，才敢确定——真的是 608，她高三一年从来没考过的 608！ 弋戈笑着看她，说：“恭喜，我们一起去北京。” 弋戈摇摇头，“我还没开机。” 弋戈淡淡地说：“但昨天老刘给我发了条短信，好像我的分数已经出来了。” “可能是第一或是第二之类的吧。” 索性又将开机键一摁，清净了。 “不知道，应该是市吧。”弋戈收起手机，从传送带上把两只行李箱拎下来，“打车回去吗？” 弋戈失笑：“我勤勤恳恳学了十几年，认认真真考了两天，这还不算尊重？” 出租车上，朱潇潇见弋戈闭眼假寐，手里的手机一片漆黑，安安静静，支吾了一会儿，还是问：“你手机还不开机？” 这次她有了防备，屏幕亮起之后把手机往座椅上一扔，又闭上眼睛仰头休息，直到它“嘟嘟嘟”震了快半分钟后彻底安静，才拿起来。 她手指飞快地划拉，看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时候，却忽然顿住。 弋戈飞快地看完消息，心里想的是，她没提银河。回了桃舟，却不知道银河已经不在了？还是陈进没有告诉她？或者是根本就没回，寄箱水果回来说个客套话呢？ 她再没耐心去查看还有哪些未读消息，径直回到 qq 界面找到蒋寒衣，问：“下午有空吗，文东街上见？” 弋戈盯着他话尾那个贱兮兮的小表情顿了顿，回复：“没有。” 弋戈在小区门口下了车，朱潇潇见她一脸倦容，扒在窗户上催她赶紧回家休息，还问她要不要自己的褪黑素。 “行行行，我到了给你消息！” 弋戈看着出租车驶远，目光移向对面的文东街。她甚至没告诉朱潇潇要去见蒋寒衣了，事实上她自己也没准备好。 该说起那个约定了吗？那个，“高考完了再说”的约定。已经没有期待了。她远远地看清了那个夜晚的自己，主动与蒋寒衣定下约定，其实是在给自己种下某种期待，栽培新的生活的勇气——你看，未来会发生更好的事。 是谁说过的，期望是一种微妙的暴力，因为这是要求别人顺从我们的意志。现在的她，正承受着三个月前的自己行使暴力的恶果。 弋戈的手搭在行李箱拉杆上，六月的下午，天气燠热，手心里很快出了汗。她隔着一条街看见老蒋修车铺好像换了块新牌子，不再是那块脏兮兮沾满黑色车油的破木板了，上头似乎还写了新的字。 “……” “这么快，我还以为你要晚点呢。”蒋寒衣从铺子里走出来，眼里跳出惊喜，上前接过她的箱子，“干嘛不先放了行李再来。” “你怎么这么早？”她问。 “你小子，出息了啊！分数刚出来就拐人家小姑娘来了！”穿着汗衫的老蒋拎着个钳子笑他。 老蒋纵容地摇摇头，毛巾往脖子上一搭，自觉让位，“得，你俩聊吧，我找人打牌去。帮我看着点店啊！” 老蒋走了，蒋寒衣回头看弋戈安静地坐在铺面后头的厂房台阶上，反而害羞起来。脸皮厚得天赋异禀的蒋大少爷这会儿脸上破天荒地出现两抹淡淡的红晕，看着弋戈不知道该说什么，挠着后脑勺支吾了两秒，莫名“娇俏”地问：“你猜……我考了多少分？” 蒋寒衣走到她面前，刻意稳重的声音里带着压不下去的雀跃，“比那还高点呢。” “611。”蒋寒衣说，“你 681 对吧，相差刚好 70 分，两个要求我都完成了！” 蒋寒衣又羞赧又激动地看着她，脑子里忙得很，全在想要怎样自然地、顺利地、让她开心地把他们俩之间的关系转变过来。他想，虽然两人心照不宣，但他还是应该表白才对，应该堂堂正正地、坦率直白地告诉她——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那个……” 搁平时蒋寒衣一定会让着她，但现在，他眼神灼灼，笑意里有些当仁不让的迫不及待，“我先说，行么？” “弋戈，我……我不知道这样说是不是最好的，但你肯定早就知道了吧，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可能是小时候在桃舟就喜欢你了，也可能是你来了江城之后，但我很确定，我非常喜欢你，我想陪你过很久很久，做所有你喜欢做的事。”蒋寒衣一口气把心里话说出来，又顿了顿，“我的分数应该可以和你一起去北京了，我会报离你最近的学校，我们大学都在一起。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早知道，不该让他先说的。 蒋寒衣脸上的笑意霎时就凝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