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梨窈窕的小小身影消失在教室前门,长长的马尾辫随着她的步伐左右摆动。 范阳恨铁不成钢地啧啧叹气:“你怎么就这么不解风情呢?” “……” 蒋寒衣的自行车送修了,他们今天得坐公交。 弋戈一边啃着面包,一边看着书,耳朵上还戴着耳机,似乎是在练英语。 蒋寒衣也看见弋戈,皱眉道:“你给人乱起什么鬼外号?” 蒋寒衣嗤笑一声:“我觉得她一拳也能打死两个你。” 蒋寒衣:“……” 他拉着蒋寒征想迎上去,“走,会会她!” 范阳回头,“你就算不会她,也得坐车吧!车快来了!” 范阳越被拦着,心里就越痒,“你干嘛?怕她啊?” “那不是无聊么,交个朋友嘛,毕竟新同学。” 范阳无话可说,摇摇头只好作罢。 两人就这么停在路口,等着弋戈上车了,再去坐下一班。 “…她一个插班生,还挺用功。”范阳奇道。 “用功也没用啊!”范阳分享自己的情报,“咱们都是靠中考成绩实打实进来的,她这种走了关系的,肯定不行!我听说她还是别的市乡下中学来的,她们连中考卷子都比我们的简单那么多,你说她能有多高的水平?” 范阳不屑道:“你以为拍电影呐?我跟你打赌,这大姐绝对是走关系进来的!” 范阳自顾自地继续分析:“不过啊,我觉得这姐脾气有点暴,估计是家里有背景,拽得二五八万的……她虽然成绩不行,但说不定贼能惹事儿,到时候那就是树人女老大,江城扛把子,刘国庆肯定要气死了!” 但后来的很多年里,范阳都洋洋自得地宣称自己的嘴开过光。 第03章 一家三口,中间的男孩骑在父亲的脖子上,牵着妈妈的一根手指,头发微卷、笑容灿烂。 而仅仅一街之隔,弋戈所在的站台背后,就是个摊贩混杂、随地可见烂菜叶和泡沫饭盒的城中村。 她盯着那“盛世华庭”四个字发呆,实在很难提起意愿走进去,却忽然听见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我们住在这里,凭什么不让进?!” 弋戈如梦方醒,连忙穿过马路走去。 可就她那软脾气,能跟谁吵起来? 保安看也没看,公事公办地道:“您二位可以进,这条狗不能。” 客观来说,银河是条不太好看的狗。 银河是弋戈小时候捡的小土狗,爹妈均不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必然混了天南海北多种血统,而且都是不太高贵的那种,不然很难解释他为什么会长成现在这副熊样——一身黑混棕带点黄的浓密杂毛,硕大一颗脑袋,两只耳朵只立了一只,鼻子是一半黑一半灰白,看起来就像是被谁啃掉了一边,舌头上还长着一块巨大的红色胎记。 ——“天哦,别的狗是舌头上长胎记,他是胎记上长了条舌头!” 但对于银河不受待见这件事,弋戈仍然很敏感。偶尔碰见路人嘟囔几句“这狗吓死人”也就算了,如果因为长得不好看就不让银河进小区,那未免欺人过甚! “我有犬证。”弋戈卸下巨大的登山包,从小夹层里拿出证件袋,其中就有在桃舟时给银河办的犬证。尽管狗养在乡下是没必要办什么证的,但当年也才不到十岁的她还是非常有仪式感地拿着家里的户口本去给了银河一个“名分”。 保安粗略扫了一眼她手里的证件,又微笑道:“不好意思,我们只认可江城相关机构签发的犬证。” 弋戈觉得自己快炸了。 原本乖乖坐着的银河好像也感觉到自 保安目不斜视,这回的态度多了些傲慢,“您也看到了。” 她满眼戾气,狠狠盯着这个“衣冠楚楚、正义凛然”的保安。 话音刚落,一辆黑色汽车停在小区门口,闪了闪车前灯。 弋戈看了眼自己的亲爹,和亲爹身边看着她眼神空洞得像看陌生人的亲妈,心里憋屈极了,却又不得不开口求助:“他不让银河进。” 刚刚还一脸富贵不能淫的正义保安一抹脸便狗腿起来,小步跑到弋维山车窗前,微微弯腰,和颜悦色地给他讲了事情的经过。 保安笑着点头:“弋先生,我这里当然没问题,就是怕有其他业主举报,经理要是追究下来……” 说完他没等回答,看着弋戈笑道:“小戈,你是走进去还是上车?” 弋维山点点头,“也好,那爸爸先去停车。” 这座复古风格的小花园把整个小区一分为二,东侧是高耸的楼群,临江的西侧则是一排排精致的独栋别墅,每一栋都自带车库和小庭院。 弋维山和王鹤玲还没到,弋戈知道房门密码,却不想先进门,于是坐在中心花园里的长凳上等着,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这从地段到设施到绿化,甚至连保安的着装都十分高级的小区。 以前在桃舟的时候,每个月生活费到账,陈春杏都要感叹好几天说又给多了,后来还给她开了张银行卡,每年多余的钱都存进去。来江城之前弋戈看了眼卡里余额,已经有小十万了。 弋戈抿嘴笑道:“挺好的。” 花园外传来脚步声,陈春杏和弋戈同时望去。王鹤玲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色风衣,脚踩细高跟,两手交叉抱臂站在花园入口处,轻声问:“怎么不进去?” 进入院子里,到了家门口,王鹤玲忽然说:“这狗就别跟进去了,多脏。” 陈春杏干笑一声,解释道:“搭村里邻居车来的,我们都熟!他们人也好,就愿意让狗上车。” 弋戈面无表情地说:“银河不脏,擦下脚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