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上课时间,教室里却静悄悄的,大家都埋头苦读。一片整齐的脑袋里,弋戈一眼看见最后一排靠门有一个特别不安分的。 蒋寒衣。 她们站在后门外面,能清楚地听见他和他同桌压低了嗓子的对话。 “顺手嘛,还是不是兄弟了?!” “欸,大舅!” 弋戈听了两耳朵垃圾,心里冷笑一声落下判断——“智障。” 弋戈发现夏梨连生气的时候嗓音都是细细柔柔的,微微鼓着嘴,两颊泛红,神态就像小孩子玩过家家时扮演刁蛮的妻子或严厉的妈妈。 他同桌却笑嘻嘻地回头道:“班长,你这可是谋杀亲夫啊?” 叫范阳的男生瘦得像个猴,长相也像猴,嬉皮笑脸的,看见夏梨身后面无表情站着的弋戈,似乎被她的身高和体格震惊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好几眼,“嚯”了声抱拳:“嚯,壮士!” “这位壮士想必就是新同学了吧,敢问尊姓大名?” 夏梨出来打圆场,指着范阳前面的空位问弋戈:“你就坐那里可以吗?跟我坐同桌。” 登山包太大,放不进桌洞里,只好丢在地上。弋戈有条不紊地从中拿出几样常用的文具、一本《王力古汉语字典》、一本《高中英语基础知识手册》,按习惯摆放在桌面两角。 “来把卷子传一下,半个小时哈!” 夏梨十分贴心地凑过来安慰道:“老刘经常这样临时加练,不算排名的,别担心,放轻松~”她手里的天蓝色中性笔上挂着一只蓝色的米菲小兔,随着她活泼灵动的语气摆动着。 雪片似的试卷白花花传下来,弋戈拿了自己的,还要把最后一张传给后面的范阳。 桌腿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一声,他的声音也不小,周边同学都闻声看过来。弋戈没有做自我介绍,他们便借此机会好奇地打量新同学。 范阳依旧笑得贱兮兮,甚至有点挑衅的意思,弋戈便知道他是在报复她刚才对他的无视。 思索两秒,她把试卷放在他桌上,然后迅速用力一推,范阳连桌带人直接向后摔了个结实,“扑通”一声巨响,桌洞里的东西哗啦啦全掉了出来。 “艹!”范阳直接坐到了尾椎骨,痛得眼冒金星,爬起来骂了句。 范阳揉着屁股站起来,倒是嘴快,指着弋戈恶人先告状:“她发卷子就发卷子,推我干嘛!” 蒋寒衣抓住机会把范阳拽回座位上,“老师,他自己不小心摔的,没事没事。” 这时夏梨也转过身来搭腔:“是啊老师,就是他不好好坐,不小心摔了,弋戈是转身给他传卷子呢。” 范阳憋屈地骂了句粗,缩回自己的桌子上。 蒋寒衣算着题,眼皮也没掀一下,“就算我不说,老刘会信你的鬼话?到时候挨罚的还不是你。” 前座的夏梨留着半边耳朵听见他们的对话,不由得再次偏头打量自己的新同桌,目光里带着好奇和探询。 所谓的“周练”其实只有小题,12 道填空加 4 道选择,但难度都不小,而且限时 30 分钟内完成。 树人的进度比桃中快,她并不意外,考虑两秒之后盲选了一个看起来最顺眼的答案,然后迅速转向填空题。 三分钟后,夏梨也抬起头来,放松地呼了一口气。余光瞥见弋戈早就写完了的样子,她很是讶异:“你写完了?” 夏梨温和一笑,安慰道:“没事,马上老刘就会讲的。” 弋戈对完答案,那道瞎蒙的选择题果然错了。 这一“自暴自弃”的行为再次吸引了班长的注意,夏梨轻轻拉了拉弋戈的袖子,小声道:“还是先听课吧?” 夏梨像受了惊的兔子似的收回手去,深受爱戴的班长大概是从未受过此等委屈,足足愣了半分钟,才回了神,坐直身子继续听课。 盘算着晚自习的时候再做题巩固,明天说不定能跟上进度听课。 女生笑吟吟道:“其实咱们学校食堂也挺好吃的,不过今天你是第一天来,我请你去对面吃煲仔饭怎么样?” 肯定很多人。弋戈想了想,摇头:“你自己吃吧。” 但弋戈就是这么个性格,她也没察觉自己有哪里说得不对,见夏梨还杵在面前,还疑惑地问:“还有事?” 教室里人陆陆续续走得差不多,弋戈写完下午老师布置的英语试卷,错峰去了食堂。她今天心情极差,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小碗汤粉。 树人的晚自习没有老师监督,也没有占课的情况,但大家都很安静自觉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写作业,就连弋戈身后那个范阳,全程也没发出什么动静。 九点半,晚自习结束,刘国庆又踩着点进教室,大嗓门道—— 刘国庆马不停蹄地开始介绍考试注意事项,包括考场安排等。考号条传下来,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只有弋戈两手空空。 “哦,那个谁……你!”他一时没想起来弋戈的名字,就用手指点了点,“你之前没有排名,只能安排在最后一考场,十二班,就是一楼最右边那个教室!” 弋戈面无表情地点了个头。 类似的目光她很熟悉,在桃舟初高中入学的时候,也不是没经历过,只是没现在这么夸张罢了。 刚蹦出个字儿蒋寒衣就把抄完的物理卷子甩他桌上,“赶紧,十分钟抄完回家。” 蒋寒衣和范阳用互抄大法把没写完的卷子补齐后,教室里就剩下夏梨一个人了。 范阳正要答应,蒋寒衣摇摇头,“别了,你爸一看到我又要叫我好好学习,我听着头疼。” 蒋寒衣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笔,态度闲散,“没兴趣,用功不起来。” 蒋寒衣没再接茬,扛起书包拍了拍范阳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