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鹿回到租屋处，门口没有g0ng江的运动鞋。 林天禹倍感舒畅。 「好了，白鹿，现在是你的放风时间，你可以去外面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记得感应到g0ng江要回来时回到这里就好。当然，不能做非法的g当，明白吗？」 白鹿接收到指令，眼里盈满感激。 「因为你最近很听话，为师很满意。」 这令他不禁怀疑，白鹿真的如古书记载，没有降妖师便会残杀众生吗？明明牠的眼神那麽诚恳纯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找不到破绽去猜疑。 享受独处的时刻，在他的生命里是十分珍稀的。 「师父愿意信任弟子，弟子感激不尽。那弟子决定到卖场买新鲜的红萝卜当明天的点心，并上山看看师父您要弟子培植的花朵。下山的这一年，弟子已经许久未照看它们了。再来弟子会去……」 「谢谢师父，那弟子出门了。」 他们住八楼。 不过不管了，不要为非作歹连累他就好。 故事改编自十九世纪一桩连续杀人案，充满眼球脱落、断手断脚的画面，血不用经费似的飞溅。倘若g0ng江与白鹿在身旁，这影集绝对会被禁止——天云大师悲悯世人，是不可能看血腥电影得到快感的，但第一次看惊悚片便彻底迷上的林天禹就是喜欢。 他感受到白鹿放轻步伐，将红萝卜放入冰箱，关闭大灯，像只家猫，窝在他身上。 牠平时就会做这种事吗？ 被钥匙转开大门锁的声音扰醒，已是晚间八点多。林天禹腰酸背痛，睁开眼，一张满是鲜血的脸映入畏光的瞳孔。 「g0ng江你怎麽了？犁田喔？」他赶紧将身上的白鹿搬到一旁，让位给g0ng江休息。 白鹿还沉沉地睡着。 「找你的时候遇到妖怪，我把牠降伏了。」 「不强。」 「我没有受伤。」 他撕下大片卷筒卫生纸，抹上g0ng江的额头。鲜血清除後，却找不到渗血的伤口。 g0ng江从腰间的麻囊拎出一条白se手绢，擦去脸上的血，手绢以不正常的速度飞快x1去鲜血，转为紫红se，g0ng江的脸重归乾净。 林天禹的肾上腺素白分泌了。 林天禹注意到他的白衬衫也沾满妖怪tye。「你要不要也去洗个澡？你衣服超脏。」这家伙连0教授传下来的签到表，回头都要洗三次手，实在不习惯看脏w留在他身上太久。 但关门後他又探出头，语重心长地说：「林天禹，身为天云大师的转生者，有很多妖怪想伤害你，所以请你好好跟着我，不要乱跑，我这次是认真的。」 「好，但你先去洗澡。」 但没几秒，他又探一次头，压低音量。 「……好，你先洗澡。」 又探头。 「够了，给我去洗澡！」 「师父，您在镇压妖怪吗？」这时白鹿苏醒，睡眼惺忪。 「好，那弟子要去省思了。」 拿出厚厚一叠有机化学的共笔，林天禹想起g0ng江的话。 不是因为铁齿，是g0ng江不只一次和自己这麽说。 被一个千年谎言限制自由，他不愿意再因另一个谎言，连逃跑的机会都丧失。 洗完澡後，g0ng江也坐到书桌前。两人书桌背对，林天禹看不见g0ng江正做些什麽，只听见奋笔疾书的声音。 g0ng江的字工整是有原因的，从小到大，他已经不知道抄那本书几百遍。有被要求的，也有他自己决定的。 「不行，我今天要抄完。」 「不是，是因为我多加一颗布丁。」 从小到大都是。 白鹿省思後，也钻回林天禹放在书柜上的葫芦休息。 一道认识的声音呼唤他。 回过头，他们服务队的一名nv同学张书琳正拎着一个一千毫升宝特瓶大小的葫芦型容器。 「我在你刚刚放的置物柜里看到的。」 「原来，谢谢你。」 林天禹看着张书琳和另一名服务队的nv孩李依菲离去，愣神几秒，才惊愕地想起，自己似乎遗忘某件重要的事了。 「白鹿，为师待会要去买东西，你可以先到附近公园晃晃。」 「好呀，师父您要去哪里？」 「那是什麽？弟子可以一起去吗？」 「耶，谢谢师父！弟子会乖的，不会随便破坏环境。」白鹿点头，鹿角在林天禹面前摇动，林天禹赶紧单手拨开，「等等等你把头先缩回去好了，你角太长了，我有点看不到路。」 车身开始摇摇晃晃，林天禹慌张。「不是那个鹿啦，你快下去，我要摔车了。」 林天禹见牠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蜷缩在小小的葫芦中，猛地愣住。「没事，原谅你了。」 来到书局，林天禹一点头绪也没有，跟着nv孩子们的步伐绕过书局的各个角落，却不知该如何做抉择。 「这个红萝卜看起来很不错。」转过身，白鹿抱着一个眼睛大得像装瞳孔放大片的诡异红萝卜。1 「有、有吗？它看起来很好吃。」 「这不是食物，这是玩偶，玩偶！」 林天禹不知道该怎麽和这只鹿对话，夸奖也不是，安慰也不是，於是不理会他，将红萝卜放回原本的位置。 猫压在一个橘se的东西上。 是刚刚白鹿手上的放大片怪物。 他转向白鹿，白鹿恭恭敬敬站在他身旁，「弟子要买下它。」 「但弟子还是觉得它很可ai，拥有它会开心，因此经过深思熟虑後，决定要带回家。」 「别把我的钱拿去买奇奇怪怪的东西。」 好吧，既然他是花自己的钱，他也不好g涉——那是他与牠的约定。只好提着装有猫咪和红萝卜的购物篮，来到柜台结帐。 他往前站一步，也拉着身旁的白鹿向前，凑到牠耳边：「欸，为师身後那个人……」 林天禹曾经用考验白鹿为藉口，要牠替自己辨识身旁的人是不是妖怪，他想白鹿肯定是误会，他不过是要和牠抱怨身後的男人。 他小声确认，偷偷往後方送去一记目光，发现大叔已经离去。 「是的，难道弟子猜错了吗？」白鹿看起来很紧张。 林天禹不像g0ng江和白鹿能分辨一个人是否为妖怪假扮而成，但在白鹿眼里，他是法力无边的天云大师，深怕否定还要和牠解释一番，增添露馅的机会，他没事不会随便质疑白鹿。 但林天禹笑不出来，结帐时频频往後方看，心里毛毛的。 没有妖怪会袭击他。 白鹿肯定也ga0错了，这只鹿总是呆头呆脑。 林天禹回过神，犹豫几秒点头。「好……」 白鹿猛地一喊，经过柜台的人都转过头打探，想瞧瞧是哪里来的怪人喊出现代罕见的称呼。 店员回以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嗯好。」让白鹿取走红萝卜。 那丑萝卜有什麽好的？林天禹不懂。 如果有人说白鹿伤害人，他应该不会相信吧。 买晚餐回到租屋，林天禹第一眼看见的是盘手站在门前、面se严肃的g0ng江。尚未开口，林天禹便能预测他要说什麽。 「买娃娃而已，很乖，不要骂我。」 「林天禹，我和你说过，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啊！白鹿，g0ng江要对师父不敬。」 g0ng江被摆一道，冷漠的面容多一分慌乱。林天禹暗喜，趁机钻出g0ng江的视线，到餐桌享用晚餐。 林天禹不是第一次拿白鹿虎假虎威，这种事，几乎只要他们同时在身旁时都会发生。 白鹿信了，点点头，唤一声：「师兄好。」 未料狡猾的林天禹凑到他耳边打断他：「天云先生是不会说谎的，你要是否认，白鹿就不信我是他师父了。」 林天禹乐极了，往後的日子，总ai在白鹿面前使唤g0ng江，让尊师重道的白鹿b迫g0ng江就范。 地脏了叫g0ng江拖，他趴在床上指挥他。 谁叫g0ng江要si脑筋，听家里那些长辈的指示行事，他不过是以牙还牙。 「因为他b较害羞一点，不想要给别人发现为师是他师父，所以为师特别准许他这麽叫。」 「对啊，呵呵，他本来就是怪人。」 g0ng江也只能配合。 不过，他越不爽，林天禹便越解气。 但偶尔，他又会认为这不是g0ng江的错。g0ng江儿时的生活是什麽模样他不是不清楚，或许，他不该拿他撒气。 他猛地想到晚上出门庆生一事尚未取得g0ng江同意。 但不久前才惹他生气，林天禹认为这要求失败的可能x从百分之九十九提升到一百了。他爬到床上偷闲，端起手机滑时，想到一个勉强可试办法。 他打开和g0ng江的聊天室，一则讯息记录也没有。因为g0ng江大部分时间都黏着他，根本无须使用通讯软t。 我明天晚上可能会和服务队的人去吃宵夜可以吗？ 我明天要和服务队的人吃宵夜庆生你可以先回租屋 g0ng江从浴室走出，头发上挂着毛巾，听见手机通知铃打开萤幕，一看，是林天禹，他不明白室友在ga0什麽名堂。「你为什麽要传讯息给我？」 g0ng江听话地点开聊天室，已读林天禹讯息。林天禹吞吞口水，g0ng江抬头赏他一道冷酷的眼神。「不可以，晚上很危险。」 林天禹：人很多才不会 g0ng江：和人数无关。 林天禹：反正我会去我会把葫芦拿回去租屋放你如果担心就在家里看着牠好了 这出乎林天禹意料，g0ng江那老古板从来不会在这事情妥协。 g0ng江这次回得很快：这不是你可以决定的事情。 他按一个愤怒的表情符号，不再开启聊天室。 「林天禹，要去我跟着你，不然，不准去。」g0ng江改为口头警告，林天禹拿枕头罩住脸和耳朵。 反正他没告知他地点，他想跟也找不到。 为了躲避g0ng江的追缉，翌日的最後一节课，林天禹提早十分钟溜出教室。他先将白鹿的葫芦带回租屋，嘱咐牠好好待在租屋中，别出门找自己，骑机车回学校参与服务队的验收。 验收结束，他和一群人来到学校附近的公园，神清气爽。他们先替知云庆生，知云收到林天禹送的礼物时，欣喜地抱住林天禹，林天禹心脏差点无法负荷，他完全没料到这条猫可以为他换到这麽好的奖励。真是个特别的人，两人不算太熟识，居然会抱他。 他们以空宝特瓶做指针，不知是寿星加持抑或巧合，十次有五次转到知云的方向。知云抱怨着宝特瓶被动过手脚，仍一一回答大家的问题。 「我b较想和我的猫咪们在一起。」 知云再次转动宝特瓶，宝特瓶转好几个圈子，最终又指向知云。众人哄然，知云抱着额头，笑说：「今天怎麽回事啦？那我这次选大冒险好了。」 「什麽医学系怪人？」知云问。谢逸恩朝不远处长椅指，众人视线一齐转向手指方向，发现长椅上躺着一个人，白se衬衫，黑se西装k及防风夹克，腰间配着一把刀。 「哦，你说那个会在学校周围撒奇怪粉末的人吗？」 「他还常常上课时会跑到我们教室外面晃。」 「超怪的啦，他到底在做什麽？」 「听起来的确满怪的。」知云说，知云看他的眼神是和他人不一样的平和，好像能理解他似的。 知云表情淡定，「敢，关心一下又没有什麽，我要去了。」 怎麽想都怪。他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学姐，我去吧。」 众人愣了片刻，开始起哄。 林天禹没多余心力解释，坚定地说：「让我去。」言罢，放开知云的手，朝g0ng江的方向跑。 「怎麽了？」 「白鹿不在你身边？」他难得见g0ng江露出愕然的表情。 林天禹说出这话有预感会受到g0ng江训斥，但他不管这麽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这尊大佛请回家。 「白鹿不会做那种事，我已经让牠自己出去放风好多次了，牠都没做什麽坏事，你可以相信牠。」 侦测仪指针显示在极靠右的位置，代表有妖怪在他们附近。 林天禹变容。此时侦测仪强烈震动，林天禹焦急，极力辩解：「没有，我真的让他回……」 这时，声音打断他们，回头，服务队的夥伴们都起身围绕在他们身边，好奇地想打探林天禹究竟在和「医学系怪人」进行什麽谈话。 不，不可能，这群人已经和他认识超过半年了。 「这个侦测仪已经用了五百年都是正常的，不可能会坏的。」 「好啦，就算是这样你也不用这样子瞪他们，ga0不好妖怪在公园的其他地方。」 见g0ng江已经将手放在刀柄，随时可能出鞘，林天禹连忙将g0ng江拉下公园长椅，扳开ygbanban的指头。「好了啦，我们回去再说。」 并拖着g0ng江逃离现场。 始终待在一旁不语的张书琳皱起眉头，扫谢逸恩一眼，「谢逸恩，你不要问了，那是他的事情，我们不要管那麽多。」说完领着众人回到原本聚会的矮木台。 而回到租屋的林天禹，像历劫归来，重重喘息。他先喝掉半瓶水，瘫坐在书桌前的电脑椅，转动椅子方向，面向g0ng江。 他说，手放在椅子的扶手，g0ng江则是居高临下看着他，回覆他这些年来不断重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