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祈22岁来到这个家,他今年就要满30了。 前段时间刚来了一次,睡了一晚就回去了,估计接下来两三个月都不会再来了。 大学一毕业就要给人当家长,还是一个已经八岁,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小男孩,杨祈是害怕的。卫先生没有跟他介绍过什么,就直接把孩子丢给了他来带。 看着他,杨祈想到了自己的童年。大哥骄傲,小妹任性,父母总是叫他懂事一点,不要添麻烦,大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局外人。 渐渐地,孩子跟他说话,对他笑,还喊他妈妈。杨祈很开心,他觉得自己不会孤独了。 杨祈的身高在双性人中算比较高的,体格也不算纤细,他不知道当初卫先生是看中了他哪里。 谨言,跟他一样的小儿子。 而自己和卫乾,则完全不像。 喻柏水看了一眼哥哥的方向,就收回了目光,像从没见过的陌生人。 躲开章谨言要搭上来的手臂,喻柏水慢吞吞地,一瘸一拐地走向外面的花园。 过了会儿,有脚步声传来,规律,有力。 “我要是真死了爹,才不会是丧着脸。” 喻柏水转过头去,看着沉默的人:“你也是一样的想法么,哥哥。” 两个人叔要,他的药应该效果更好。”卫乾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语气不太好。 卫乾无法反驳。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却让卫乾瞬间脊背发麻,冷汗顺着脖子流下。他又想起玫瑰花从里埋着的狗,和当时照在他后背上的阳光的热度。 像喻柏水说的那样,一次意外而已,让他到现在都被愧疚感抓住了脚踝。 他带着sur准备去散步,在楼梯处遇见了正在上来的喻柏水。虽然是血缘上的弟弟,但是喻柏水很少能来到主家,卫乾有些意外。 头一次看到大狗的弟弟明显被惊吓到了,看着sur冲自己跑过来,下意识转身要逃开,但是却腿上没力气一样倒了下去。 在一个盛夏的午后,他把sur埋在了玫瑰花园里。后背上被父亲用鞭子抽出来的伤口火辣辣,好像永远没有痊愈过,时不时地化脓流血。 他知道喻柏水常年被关在偏僻的小别墅里。却因为来找他这个只见过几次面的所谓的哥哥落下了残疾。 从来卫家靠绝对的控制来维系体制和发展模式。尽管也曾有过几次内部争斗,但最后卫家都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因此,他需要喻柏水站在他这边。 “放心,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他把手按在喻柏水的后颈上,压下身子:“我们要的,最终都是一样的。你还小,但我会有需要你的时候。到那个时候,你要来帮哥哥。” “真是谢谢你,每年都来看柏水。” 卫乾开着车离开,看着后视镜里的人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无欲无求四个字跟喻柏水从来毫无瓜葛。即便是在童年时期,他的心里也总有种不被满足的失望。 但是这些都从一开始就被卫家压制。在密不透风的控制中,喻柏水总想逃出去。 他整天陪着杨祈,对杨祈好,爱杨祈。因为他知道杨祈也会这样来爱他。他通过满足母亲来满足自己。 在这样极少有第三者进入的环境和关系里,喻柏水迎来了自己的青春期。 青少年总是这样,情绪感受增加,但是控制情绪的部分却跟不上发育,不够理智的想法总是时不时盘踞在大脑中。 所以晚餐时,他倒了一杯酒,把自己提前弄碎的药粉倒了进去,然后端给了杨祈。 他想起自己青春期的时候,回家了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很少跟父母聊天,这就是他全部的青春期叛逆。但是在喻柏水身上,他连这些也看不到。 坐在旁边的喻柏水抬起头,奇怪地看着自己,又突然抬手看了眼手表。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儿子突然开口了:“烦恼也确实有一个。” “我有一个喜欢的人,但我还没有办法跟他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得有点多了,他的脑袋有点晕晕,但还是尽可能打起精神:“你喜欢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杨祈有点看不清儿子脸上的表情,但是听声音好像很迷恋的样子,他强撑着继续对话:“是嘛听上去是很不错” “妈妈,那你爱我么?” 大脑没有丝毫犹豫地给出了回答,他试图说出口,但不知道有没有成功,就彻底陷入了黑暗。 “妈妈你喝醉了。” 嗒,嗒,嗒。 喻柏水站在主卧的门前,用脚轻轻一踢,房门便开了。 精巧的金属机关相扣的声音清脆,这个房子重新沉入寂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