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给人以疏远的距离感。 奇怪。平时教题的时候课桌就是这么窄的吗？ 不知怎么的，今天的座位处处显得局促，两人坐在一块，随便一动胳膊就碰到对方的身体，手肘相贴触到黏腻温热的皮肤，分开之后那处便发起烫来。 陆廷走神片刻，再抬眼时，就见忽而严墨的脸倏地凑得极近。那双墨黑美丽的瞳仁就在他的脸前，无声凝望审视着他的脸。 陆廷一愣，他习惯性地露出一个笑来，反问：“我躲你干嘛？” 陆廷听见自己的心跳快了些。 “是吗。”严墨问。 少年忽而笑了一下。 严墨是那种透白清冷的人。高三生人均脸色不好，严墨也不例外。他整个人，从淡白的皮肤到淡漠的情绪，都是淡淡的。 陆廷：？？？？？？？？？？ 上一次严墨对他笑还是在上一次，陆廷当面直接说他会脸红，之后的种种后果……让陆廷这辈子都记忆犹新，想忘都忘不了。 “这不公平！严墨！你对我一点也不公平！ ！” “啪”一声。他话没说完就被打了脸。更准确地说。 一点也不痛。严墨的动作在他皮肤之下搔起一阵幻觉似的痒意。 陆廷维持下巴抬高的姿势，低下眼望着前方严墨的脸。四目相对，视线相融。严墨冷淡漂亮的脸像是在生气，但陆廷心里知道，生气的人不会离他这么近的。 陆廷望着他的脸。 仔细一想好像不是生气好看，是这人的脸本来就长得令人难以忽视。 “没椅子吗？”严墨问陆廷。 陆廷仰高脑袋，眼睛一错不错地还在盯着他的那张脸看。 虽然此时两人一坐一站，陆廷是仰视的那个，但或许是他此刻凝视着人眼眸太过幽邃，他反而更像是双方中的那个捕食者和侵略者。 窗外是无所事事飘曳摇动着的苍翠树影。教室里，两个靠得对方极近几乎相融的身影。 那个冰冰冷冷的人此刻就正坐在陆廷怀里。 陆廷这辈子也没接过吻。 陆廷望着他的脸。感觉周围温度还在攀升，他口干舌燥，喉结动了一动。 不知道严墨的，但陆廷自己的心脏疯了似的快跳出嗓子眼了。 严墨眼神轻飘飘向下，看了一眼陆廷刚才被打的地方。 怎么办，好像比他至今为止经历过的一切都还让人招架不住。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梦幻浮的体验。 迄今以来的人生太过一帆风顺，这是做什么游刃有余的陆廷首次经历这样一场令人心神震荡难以抗拒的暴风雨。 严墨今天格外主动。 陆廷头发很短，没有刘海，两人额头相触碰时，除了对方温热体温就是严墨额前的刘海磨蹭他时丝丝痒痒的触感。 剩下的梦是因为他这辈子到底没有真正跟本人有过这种接触，后半段蒙了层纱似的让人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梦里窗外绿叶婆娑，他身上的校服近在眼前，近到能感觉到彼此的鼻息和身上校服的清香。 今天的午休时段快结束的时候，一片安宁静谧的教室里，后排骤然一声颇大的动静响起。 估计就是睡蒙了。 午后还是太热了。陆廷鬓角闪着晶莹的，都是汗。双手放下后，能看到他在趴桌上睡得通红通红，红得发光，耳朵额头都晕红的一张脸。 梦里的触感似乎留不下来。丝缎般地随着梦境的离开抽离了记忆。不过一切都是只存在于他脑海中的想象。 所以其实是昨天牵手的后遗症？…… 他还从未做过这样的梦。梦里的他还是他自己，但严墨主动得不像是他认识的严墨。 但是出手打人很果断不带犹豫这一点倒是很符合。 该说不说这后遗症也有点太大了吧，好离奇的梦境。 对于现在的他还是太超过了。果然还是只当做一场梦吧。 似乎有用吧，人清醒了一点。他抬起水淋淋的一张脸，伸手拧上水龙头。 陆廷趴在桌上闭目养神。 很急。他午休刚听来的八卦需要另一个人来倾听。 说的是他们年级的一对校园情侣。高考前夕，分了。啧啧啧。 要知道聊八卦是老八高三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乐趣了。这是任谁来也不能剥夺的。 “嗯呐！闹得是真不好看我跟你说！而且之后不是还轮到他们班要拍毕业照，到时候肯定……！你懂吧，听我跟你说昨天真的特别抓马……” 但也只有一个严墨是真·路过的。 “散咯散咯！没礼貌！谁让你们偷听的！”生气的老八像是驱赶苍蝇一样不客气地挥散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