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墨这会儿大脑已经烧得有些不清不楚。整个人都在发着烫,世界与他隔着一层迷雾,手脚都不想动,也没有力气。 他动作温温柔柔的,手指捏住他的鼻梁,又朝下一拉,严墨的下半张脸便覆盖上了一层保护。 严墨迟钝又缓慢地眨了眨眼。 烧得迷迷糊糊的严墨不知道是什么。 怎么可能会像是喜欢他一样地替他戴口罩。 可能几年后隔着时光的沉淀再回望这一刻的当事人会看得清楚些。 保安室的人催陆廷回去了。此时上午最后一节课已经快要下课,严墨家长一会儿就来了,按规矩学生不能留下来陪同。 严墨“唔”了声,算是应了。 他是回家以后才真正烧起来的。比他在学校那阵要更难受多得多了,只得说幸亏严墨这次被及时送回来了。 但他依稀总还记得,自己在回家之前,在学校里身边是有个人一直在忙前忙后照顾他的。 等他带着一袋子要吃的药再踏足阔别两天半的校园,已经是第三天的傍晚时分。 而严墨已经能想象到,自己这两天缺席没回班上,他现在的课桌会是一副何等的光景了。 有一次甚至老八还以为自己走错班了,退出去又进来,哭唧唧地收拾试卷。 简单快速地解决完晚餐,就回去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学习吧。 就听见不远处有道声音在喊他:“哎呀,墨总!——您亲自回来上学啊!” 他们学校一进校门后,第一眼就能看到高高伫立于行政楼下的一棵树冠葱茏的百年古树,树根周边砌了一圈半人高的花坛。 他翘起的嘴角边一颗酒窝,伸直了的两条长腿就搭在地上,左摇右晃。 站在十几米之外的严墨眯起眼睛。 不对劲。 难道他真的是狗鼻子吗?能嗅到十公里外的严墨正在赶回学校的气味? 严墨:。 陆廷:“你好虚啊,严墨。怎么这样就病倒了?” 陆廷:“你怎么不说话呀?” 严墨一停:“干什么?” 陆廷对上他的眼睛,笑得天真浪漫:“一起去吃晚饭啊。” 严墨:“你最好不要给我……” 严墨一低头,自己的书包带子不知何时又被人攥住了。 陆廷:“一起吃饭吗,严墨?” 答案毫不意外的。 铜墙铁壁啊。绝对是铜墙铁壁。只要是严墨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就不可能再被别人改变,他对陆廷的态度就没有变过。 他重新背好了书包。 严墨头也不回地,只留给人一个酷酷的背影。 “你走不走?”严墨的声音在问。 “食堂关门了。” 他接着往前走。 靠。 陆廷兀自别过脸笑了好一会儿。 这不是不是铁骨铮铮的严墨头一回破天荒地肯跟他一起吃饭? 因为他,并不是没吃晚饭来的。 前面已经走出一段路的严墨:“你到底走不走?” “那天是你带我去医务室的吗?”严墨问他。 正在含泪吃今天第二顿晚饭的陆廷抬头:“嗯?” 单手撑着一只不锈钢勺子,陆廷微笑着,准备接受来自严墨的道谢:“嗯哼。” 陆廷接过来。 “嗯。” 问完他自己先愣了下。 他们这个年纪,那些关系暧昧的男女生喜爱的活动之一就是找个由头,心照不宣地互相洗衣服。 或许是嗅到对方的衣服沾上自己的气味很有感觉吧。 他刚才是不是不该顺嘴问那种容易误会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