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惜媚听着她的话,也不知怎么的,眼角就涌出来泪来,开闸似的止不住。
苏昕蓉又给她擦眼泪:“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摇了摇头,却睁着泪眼直直看着苏昕蓉,仿佛从她脸上找到了某种安定的因素,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苏昕蓉也感觉到她一直以来的心防有了软化的迹象,便试探问:“要跟妈妈一起睡吗?就像小时候那样,抱着你睡好不好?”
杨惜媚眼眸闪了闪,没有拒绝。
苏昕蓉在她身边躺下,伸手抱住了她。
她一开始身体还有些僵硬,然而在感受到温暖的怀抱和莫名熟悉的气息后,她也柔软下来。
原来这就是有妈妈的感觉。她想。
霎时间,心头涌出无尽的眷恋。如归鸟投林般,她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在这怀抱中安睡过无数个夜晚。
于是一直以来所有的孤独,所有的坎坷,所有的委屈,都有了宣泄的出口。
就像所有想向母亲诉苦并得到温柔安慰的孩子那样。她也不能免俗。
“我......”她张了张嘴,发出一个音节,又迟疑了。
“嗯?”苏昕蓉拍着她的背,温声鼓励:“乖囡想说什么?都说给妈妈听吧。”
“我不吃药,是因为......我不敢睡着。”她在回答刚才睡觉之前苏昕蓉的问题。
苏昕蓉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神情肃了肃,语气仍是低柔:“为什么不敢睡呢?囡囡在怕什么?”
“我怕,”杨惜媚眼眸中又聚起水雾,声音也颤抖起来:“我怕睡着后他又进来对我.......”
她没有隐瞒,把郁持对她做的那些事都说了出来。
苏昕蓉听得心里又疼又怒,眼底也划过冰寒。
“.......他总想让我怀孕,我真的好害怕,”她忍不住抽泣起来:“我现在做梦都会梦见怀了他的孩子,然后,然后——”
然后生下一个怪胎。
这是杨惜媚无数次被吓醒的噩梦。尤其当她知道了自己和郁持有着血缘关系后。
“.......”苏昕蓉看着女儿悲楚恐惧的模样,心里也是痛苦不已,紧紧搂住安慰道:“别怕,这种事绝不会发生的。”
“放心吧乖妹,以后妈妈保护你,不会再让他靠近你一步。”
杨惜媚抬起头:“真的吗?可是......他不是一家人吗?那我,我要是去了你们家,我跟他......”
她眼角还挂着泪,满眼都是惶然忧虑,惹得苏昕蓉更是怜爱,也明白了女儿心底最深的顾忌。
“什么一家人?他才不是一家人。”苏昕蓉沉着脸道:“就凭他对你做的这些事,我们家就不会再容得下他!”
“你只管安心跟妈妈回去,妈妈跟你保证绝不会让他出现在你眼前!我也不允许他再进郁家的门,以后家里只会有你和你大哥两个孩子,明白了吗?”
“.......”
听苏昕蓉的意思,似乎是要将郁持扫地出门。
杨惜媚其实有些不敢相信,苏昕蓉对郁持会是这样无情决绝的态度。好歹也是自己的儿子,并且还是她亲自指定的继承人选......
而她这个半路找回的女儿,也没奢望能得到多少偏爱。
但若真能像苏昕蓉说的那样,对她而言倒不是坏事。
至少她现在不是势弱无依,也不用再害怕他的纠缠了。
她也知道,之后只怕还要面对更多的麻烦和难堪。毕竟她和郁持之间这样扭曲禁忌的关系就像是一枚地雷,一旦公之于众,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可现在,她窝在苏昕蓉的怀里,突然就不想再逃避了。
既然一切已成事实,那总要去面对的。
最重要的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已经有些舍不得了。
舍不得这难得的温厚亲情,舍不得这份失而复得的母爱。
“......好。”她最后给了苏昕蓉回答,也意味着她愿意敞开心扉,接受离散已久的家人。
也愿意回家了。
***
郁持在病房里昏睡了两三天才醒来,等他能活动后再次避开其他人找去杨惜媚病房前,就发现她门口已经守着两个凶神恶煞的保镖。
他陡然意识到,从此以后,他只怕再难见她一面。
她再也不是他能随意掠夺攀折的存在。
一股灭顶的绝望让他呆呆停在那里站了许久,直到身上的伤痛快要撑不住,他才垂着头死气沉沉地转身往回走。
没走几步却被眼前一双精致的高跟鞋拦住。
他心下有了预感,缓缓抬头,果然就看见苏昕蓉那张冷漠凌厉的脸。
“你还敢过来。”她沉声斥道。
他神情讷讷:“我......我只是想......”
“你还想怎么样?嫌害得我女儿不够惨吗?”苏昕蓉狠狠剜了他一眼,对他也没有多少耐心,转身道:“跟我过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