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即使站在繁茂的树荫下,刺眼的光也会伴随着热源,无所不用其极地从树叶的缝隙间钻下来,如其名,绿化公园里种满了树木,数量多到像是想要重现原始森林。从山坡上的凉亭眺望,能看见每棵树的叶子彷佛都铺满了金se,风光旖旎的像是置身於童话中。 说要来调查的埃罗尔,在抵达绿化公园的时候,只对他说了一句好好待着,然後就跑得不见踪影,丝毫不担心他待在这会不会被人绑架,不得已,雷纳只能找个y凉一点的地方,等着那位苛待病人的市民公仆。 「是狗狗!」穿着海军童装的男孩大声喊道。 嘴角扬着温和微笑的青年00狗的脑袋,朝男孩轻声叮咛:「别太靠近,牠脾气有点不好。」 听到警告,男孩明显有些退却,但好奇最终战胜了害怕,在青年鼓励的眼神中,他伸出手,轻抚着狗的头顶,然後露出灿烂的笑容。 几个礼拜前,他收到渡鸦的信件,成功地破坏了公园的发电设施,但回程的时候,被狗追了……就是眼前的狗,到现在,他都还记得那张大的嘴巴与尖锐的牙齿,虽然最後没有被咬到,也让他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什麽? 「呜……」 「嘿!冷静冷静!」 「……牠原本不是这样吗?」 「是我。」 青年不明所以地露出困惑的微笑。 「啊……?」 「真、真的很抱歉。」 雷纳表示不用介意的摇了摇头,抱着膝盖,无辜地和那只狗对视着,直到听见阵阵的低鸣声,他才慌张地别过视线,闲聊似的开口:「你每天都带狗来散步吗?」 青年戏弄般地搔着狗的下巴,不过用的是左手,雷纳有些好奇地看着青年戴在右手的厚重手套,问道:「那是用来防止被咬的?」 青年举起那厚的像是防暖用的手套,有些难为情地开口:「这是上次,你差点被咬之後准备的,算是以防万一,毕竟牠的力气很大,要是再发生一次,我可能拉不住牠……」 雷纳勉强地挤出安慰的话。从小到大,虽然从没被小动物亲近过,但被疯狂的追也是第一次,可能他有惹动物讨厌的t质吧,幸许是听进了雷纳的话,青年也没再提起这个话题,而是另外找了话聊:「你是附近学校的学生吗?好像不常看到你。」 「德蕾莎?那课业应该很辛苦吧!怪不得都待在宿舍,但读书归读书,偶尔也要出来散散心,对身心也有帮助的。」 「我会的。」 「後来……也没什麽特别的,好像连夜修好了。」 「怎麽了?」 说完,青年忍不住r0u了r0u自家ai犬的脑袋,瞄了矗立在中央空地的时钟塔一眼,微笑着对雷纳说道:「我也差不多该走了,有缘再见吧。」 「结束了?」 「……终於解脱了。」 「……在是在,但我什麽都没看到!」 平铺直叙的两个字。雷纳一听就知道埃罗尔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至於原因,大概是监视器的画面消失前,他刚好就在附近吧。 他说。埃罗尔立刻感兴趣地转过头,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为什麽?」 「什麽?」 在雷纳自暴自弃的大吼中,埃罗尔哈哈大笑,然後若有所思地搭上他的肩膀,将雷纳从头到脚看过一遍,然後戏谑地开了一个玩笑:「吉娃娃?」 「你想换谁?他们都很忙。」 「很遗憾,他现在正在好几天份的监视器画面里打转。耐心点吧,等到c区和这里的画面b对出来,出现可疑的人,你就可以摆脱我了。 「是哦。」 ……就不要到时候发现符合的只有我,白痴。 从那之後,做的所有噩梦都是关於那块黑se物t。 而开始懂得记事时,也是在六岁,那年就像是一个分水岭。 然而遗憾的是,从没有人和他看过一样的光景。 偶尔,孤儿院里也会有同伴被挑走,总是在他旁边叽叽喳喳的nv孩也被一对夫妇领养了,走的时候还抱着他大哭了一场。 隔天,院长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严肃的修nv。 而唯一没有随着岁月改变的是…… 「嘶……」 雷纳摀着脸,微微张开眼睛,後知後觉地发现自己睡成了身t朝下的姿势,而伤口就这麽压在软绵绵的枕头上,怪不得有点痛,他翻过身,伸直手臂将窗帘稍微拉开,霎时,暖洋洋的光从窗外照了进来。 墙上的时钟不偏不移地指着六点。 房门忽然被敲响。 埃罗尔的手还维持在敲门的动作,看起来本来打算再敲一次,看到门打开後,他把一个jg致的便当,还有罐装的冰红茶递到雷纳面前。 「你的晚餐。」 闻着从盒子里飘来的香味,雷纳不禁在心里喊道,从包装大小和味道来判断,大概是起司口味的小披萨,他一手托着盒子,然後把冰红茶放在盒子上,朝埃罗尔别扭地说了声谢谢後,站在原地,像是不知道该把手脚往哪里摆,或许是看出雷纳的无措,埃罗尔笑了笑,说道:「就当作是借住的房租吧。」 作为克塞特市最有名的大学,来自企业与政府的赞助几乎花不完,再加上雷纳的背景,录取的时候,学校就决定免除他在学期间的所有费用,所以上高中後,雷纳反而不曾为钱困扰了。 「罗唆。」 「大概还需要一点时间,要是有结果出来了,文森特会马上通知我的,倒是你……在抓到犯人以前,最好还是不要单独出门。」 雷纳在心里腹诽着,压根儿不想对这句告诫做出任何反应,而且仔细想想,以前除了有课的时候会去上课之外,其他时间他根本就不出门,如今自主停课,也只有换药的时候他才会出门,只不过,b起这个…… 雷纳不禁纳闷,从他的角度看来,在仓库的时候都没有痛下杀手,那事後再找上门岂不是很怪吗?偏偏埃罗尔一直反覆提起这件事。 「这不是讨论过了吗?可能对方本来想杀我,但警卫在旁边……」 雷纳不停地催眠自己顺着埃罗尔的思路,然後推敲:「因为有很多躲藏的空间……」 「什麽?」 「怎麽进到仓库的……」 如果仓库里的陷阱是渡鸦设下的,那麽渡鸦就势必得要先通过门卫才能进到校园,然而,德蕾莎大学对於进出的管制非常严格,校外人士想要进到校内是很困难的,所以埃罗尔这段话蕴藏的涵义有两个。 其二,渡鸦本来就知道……他是这所学校的学生。 「明白了吧?那就乖乖听我的。」 雷纳味如嚼蜡地吃着披萨,然後配了一口冰红茶,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抬头看向一派悠闲的埃罗尔: 「不止这个,我查到的纪录中,他是在今年年初才到你们学校的,跟第一起事件发生的时间非常接近。」 y要说两者之间有关联好像太牵强了,雷纳这麽想道,埃罗尔不可置否地轻哼了一声,并没有反驳这个说法,而是继续补充:「还有,你看见的那具屍t,是去年毕业的学生。」 「真的。」 「你g嘛突然告诉我这些?」 「……你这是对这间学校的w辱!」 明明就只是想要寻找同类,却落到这样的下场。 「你这是哪个时代的发言啊? 雷纳忍不住朝埃罗尔翻了个白眼。 当天夜里,或许是受到那些话影响,雷纳难得地做了噩梦。 从噩梦中惊醒後,雷纳头痛yu裂地r0u着太yanx,窗外的天se看上去像是刚天亮,他拿着毛巾将冒出的冷汗擦乾净,看着从镜子里映出来的苍白脸庞,眼底下的黑眼圈似乎更重了,而气se也b昨天还要差一些。 一走出房门,雷纳就看见睡在沙发上的埃罗尔,对方还盖着薄被子,睡姿像是童话里陷入沉睡的睡美人,平躺着一动也不动。 「换药吗?」 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在室内响起的声音,与平常埃罗尔说话的声音相b似乎有点高。雷纳迟疑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就看见埃罗尔走到厨房的洗手台开始梳洗。 埃罗尔抬头看了雷纳一眼。 「……」 到保健室的时候,正好准时七点,高中部的钟声当当地响了,雷纳打开保健室的门,护理师已经在里面忙碌地准备着。 听到声音,护理师立刻转过头,笑眯眯地说道。 「嗯……再过几天就会结痂了,幸亏伤口很浅呢。」 雷纳有些纳闷,仔细想想,从受伤那天起,他就没仔细看过自己到底伤到什麽程度,只是当初醒来时,最先看到的那个nv医生好像对他说了失血过多,流了满地的血之类的话,所以他一直以为自己伤得很严重,大概是当时的情况看起来太惨烈了? 「……谢谢。」 「喂!喂!!!」 「早安?」 气喘吁吁的班长将纸箱放在地上,发侧绑着的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过了半晌,她才调整好呼x1,指着地上的纸箱,开心地说道:「太好了,我还以为要搬到宿舍呢……喏,这是你的。」 「你不是在做自由研究吗?老师要我把这些拿给你,说你这几天就不用上课了,大概是考前笔记什麽的吧?唔,就这样了,还有,你记得下个礼拜要来考……咦?你的头怎麽了?」 「哎,你该不会被揍了吧?」 「少骗人了,你在w辱我的智商吗?」 「知道了。」 蔚蓝的天空乾净的像是画出来的一样。 「日光浴?」 「现在思考人生还太早了。」 埃罗尔迅速地接通从终端打来的电话,掉头往屋里走。 「嗯,是我,b对完了?」 「辛苦你了。」 过於简短的问答让雷纳有些丧气,原本是想关心一下进展的,谁知道对话的内容根本毫无用处,他放弃地瘫在沙发上,听着充斥着嗯跟喔的对话直到结束,然後故意学着昨天埃罗尔的嘲讽语气,说道:「我猜猜看,一定没找到是吧。」 虽然这麽说着,但埃罗尔的脸上根本找不到一丝遗憾之意,沙发上的雷纳依然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只不过看起来像是连说话也放弃了。赢了一场嘴仗的埃罗尔笑着在离雷纳不远的位置坐下,视线停留在鞋柜上多出的那枚纸箱,随意地问:「那是什麽?之前就放在那了?」 「真不愧是名门学校。」 雷纳将剩下的三明治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ga0什麽……」 「嗯……?」 线圈。 将视线里的东西转换成 在zhaya0的两端看到了微微发光的线。 雷纳惊愕地在心底吼着,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低着头,呼x1与心跳声都在疯狂地加快。 冷静! 呼x1变得急促,但同时又参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一秒、两秒…… 耗费的时间仅仅一分钟。 「喂,埃罗尔……」 毫不知情的埃罗尔狐疑地转身,看着模样有些不对劲的雷纳,大步地走过来,而在看到纸箱里的东西时,那总掀不起什麽波澜的褐se眼眸忽地闪了一下,他蹲下来端详着眼前的东西,表情严肃的可怕。 在寂静的气氛中,雷纳只能吐出这麽一句。 「埃……」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 震耳yu聋的巨响卷着狂风袭来。 玻璃应声碎裂,与尖锐的碎石不停地划过他的肌肤,划出好几道鲜红的伤口,刹那间,t会到的只有剧烈的疼痛,还有永无止尽的晕眩。 在意识到这是爆炸时,身t已经无法动弹,雷纳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深海的漩涡,在里面载沉载浮,无力的就连挣扎也做不到,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闻到一gu难闻的烟硝味。 以此为涟漪的中心,丧失的感官开始慢慢地恢复。 雷纳艰难地睁开眼,看到的是迷雾般的灰se,过了很久才慢慢清晰起来,然而在看清眼前的瞬间,他以为自己身处在充满烟硝味的战场。 「嘶……」 雷纳努力地拼凑丢失的记忆碎片,他记得,在埃罗尔把zhaya0丢出去後,他好像跌在地毯上,之後就被爆炸弄得失去了知觉,他忍着疼痛,从满地的尘埃与碎石上爬起来,散在空气中的灰尘让他喉咙发痒,之後,他勉强撑起身子,茫然地望着几乎全毁的房间。 那家伙呢? 「……埃罗尔?」 雷纳不敢置信地呆了好几秒,这才反应过来,开始拼命地把压在埃罗尔身上的碎石搬开,在这瞬间,他像是忘却了身上所有的疼痛,使劲地将最後一块压住埃罗尔的石头挪开。 雷纳朝昏迷的埃罗尔喊了好几声。原本以为会看到严重的伤口,但幸好没有,只是外表看起来虽然没有大碍,但内脏也有可能受伤了,他想着自己应该要去求救什麽的,可能出去的地方偏偏都堵si了。 「唔……」 雷纳睁大眼睛,犹如抓住浮木的溺水者,他着急地呼唤着埃罗尔的名字,然後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紧闭的双眼缓缓张开,这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喊道:「喂!你还好吗?」 意识还没完全恢复的埃罗尔眯着眼,过了好一阵子,才渐渐清醒过来,他将脸上那裂成像是蜘蛛网的眼镜拿掉,声音虚弱地说:「好像有几处骨折了。」 雷纳抿着嘴,一副想哭又忍着不哭的模样,看得埃罗尔无话可说地别开视线,只能用对话来转移注意力:「我没事……b起这个,刚才是怎麽回事?纸箱是谁给你的?」 雷纳微微将头往上仰,好把刚才凝起的泪水再流回去。 雷纳不解地说道,在叫埃罗尔过来看以前,他就把计时器和zhaya0的线都清乾净了,但zhaya0却还是爆炸了,要不是刚才埃罗尔提前把zhaya0丢出去,他现在大概已经被炸得粉身碎骨了。 埃罗尔眯起眼睛,语气不快地说道:「真正的计时器在背後,拿起来的时候,我听见了有东西在运转的声音,按照犯人的个x,多半是设了机关吧,例如假的计时器停止,真的计时器才会启动之类的……」 雷纳顿住,从绷带渗出的血ye缓缓流过鬓角,身上被划出的深浅不一的伤口也在流血,单看皮外伤,似乎b埃罗尔还要严重一些,但沉浸在愧疚中的雷纳却像是麻痹了疼痛,战战兢兢地问道:「……所以是因为前面的计时器?」 话说到一半,埃罗尔突然丧失了言语能力,因为坐在他旁边的少年,毫无预警地就哭了起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只是可怜兮兮地掉着眼泪。 「是我害的。」 「是我害的。」 「……你的脑子被炸坏了吗?」 「算了,我知道说了也不会有人信。」 大概是真的听不懂雷纳没头没尾的话,埃罗尔一副伤脑筋的表情。 雷纳低着头,脸颊还有刚才哭过的泪痕,而一松懈下来,身上的伤口就开始隐隐作痛,他0着额头上的绷带,上头渗出来的血还有些sh润。 但看着眼前没有一处完好的房间,一时间也不晓得该不该庆幸。 更准确的说,是位在商业区的边缘,为了远离吵杂的环境,市立医院被设立在与繁荣的高楼大厦相隔甚远的郊外,在周遭全是差不多的建筑物中,庄严的医院显得十分气派。 雷纳坐在医院的病床上,抱着枕头,望向悬挂在天花板的萤幕,里头的新闻主播正以震惊的口吻播报着这次的爆炸事件,由於是挑在上课的时间,所以除了雷纳和埃罗尔以外,并没有造成伤亡。 「他们不会把我的资料公布出来吧?」雷纳有些不安地问着。 「我都骨折了。」 病房里一共有四人,坐在角落的是从进到病房开始,就一直沉默地削着苹果的nv医生,雷纳将枕头放好,放松地躺在上面,原本脏得快看不出发se的头发b之前乾净不少,软绵绵的发丝垂在脸颊两侧。 大概是见到病房里的气氛越来越安静,坐在两张病床中间的年轻员警文森特出声问道,结果一开口就是这麽严肃的话题,埃罗尔稍微挪了挪脑袋,因为伤势的关系,他暂时没办法做太大的动作。 「那还真是我碰过有史以来最嚣张的凶手了……上帝保佑,希望能快点抓到他,不然每天听副局长训话听到我耳朵都快长茧了。」 大概是这次的爆炸案牵扯到市内最有名的大学,因此受到非常大的关注,尤其这还和追查半年的命案有关,想必警方也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想到这里,本来打算闭目养神的雷纳忽然cha进话题:「就没有留下什麽物证吗?」 「那zhaya0是怎麽来的?」 听到雷纳的提问,文森特先是往埃罗尔的方向看了看,彷佛在确认是否能说似的,在得到埃罗尔的首肯後,文森特这才掏出笔记本,答道:「咳,是这样的,根据调查的结果,你的导师的确整理了笔记给你,不过本人坚称在装箱的时候,里头并没有zhaya0,假设他说的是实话吧,那能动手脚的时间就是在……昨天晚上,因为在拜托其他人送给你笔记之前,纸箱在他的办公室单独待了一整夜。」 nv医生翘着白皙修长的腿,叉起削好的苹果加入了讨论。从没和nv医生对话过的文森特受宠若惊地傻笑了一下,紧张地说道:「好、好像是碍於ygsi问题,所以学校并没有在教职员的办公室装设监视器,再加上进出的人数太多了,没办法锁定特定的物件……」 nv医生的视线掠过文森特,笔直地望向雷纳,被目光扫到的少年一顿,雾灰se的眼眸茫然地眨了眨,然後低喃着:「我想只有学校的人知道。」 「这麽说,犯人很有可能是学校内部的人!」 从刚才开始就没说话埃罗尔倒是一直保持缄默,直到文森特说出了结论後,他才适时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这还不一定,也有可能只是相关的人,例如──」 文森特顿时像是被浇了一桶冷水。 为什麽要做这麽残忍的事? 凶残的手法,还有刻意针对他的陷阱与算计,彷佛是恨到了极点,才会如此处心积虑地想要杀掉他,从这些疯狂的举动中,雷纳只感觉到无限膨胀的恶意。 除此之外,再也想不到别的词了。 雷纳不禁y暗地想。 「你还醒着吗?」 「你还记得啊……」 「那计时器是怎麽回事?」 「别不说话,雷纳,我需要知道事情的经过。」 雷纳小声地嘟哝着,以前他也遇过好几次,信誓旦旦地说相信他的朋友,背地里和别人一起嘲笑他,或者是联合周围的人疏远他。 雷纳将盖在脸上的棉被拨开,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终於开口:「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就老实说吧。」 「……其实我有超能力。」气就像是凝结了一样,只剩彼此的呼x1证明时间还在流逝。 就在这时,埃罗尔忽然开口:「那你说,渡鸦知道你看得见什麽线的,是怎麽回事?」 「物t的光线?」 雷纳努力地想着用来说明的措词,然後说道:「我也不晓得那是什麽,但是……只要破坏那些光线,那样东西就会原因不明地故障或是损坏,还有,我也能够c控电器,不过构造太jg细的东西就没办法了。」 埃罗尔意味不明地说道,雷纳悄悄瞥着隔壁床的埃罗尔,因为终於不用再说谎隐瞒,他的心里着实舒坦多了,只是他不晓得这番话,埃罗尔能信多少,毕竟超能力什麽的听起来的确很像谎言。 雷纳试探地问了一声,但得到的只有叹气声,他的心都凉了一半,直到听见埃罗尔说的话後,才又恢复过来。 「是我没错。」 「是、是的。」 埃罗尔转过头,不冷不热地看了雷纳一眼。 雷纳蹭了蹭鼻尖,有gu难以形容的喜悦在他的x口蔓延开来,放在以前,这绝对是他无法想像的对话,他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问道:「你真的相信我啊?」 埃罗尔在这显而易见的问题上只停留了一秒,然後说道:「毕竟眼下也只能先相信你说的,不是吗?」 住进医院几天後,新闻依旧充斥着爆炸案的相关进展。 大概是受的伤大多都是擦伤与割伤,不过几天,雷纳已经可以活蹦乱跑地走动,相较之下,隔壁床的埃罗尔因为骨折的缘故,完全没办法自由行动,只能躺在病床上听听收音机,或者是睡觉。 「你玩小声点。」 雷纳转过身,把耳罩式的耳机拿下来,疑惑地问道。 「你小声点。」 「按键声太吵了,你是跟它有仇吗?」 「在医院玩什麽游戏?」 「有什麽毛病。」 「我本来就这样。」 「叩叩。」 「哦,等我一下。」 「副局长,人带来了。」 「你就是雷纳吧?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雷纳看着眼前的照片,有熟悉的也有陌生,就逐一指了出来: 「这个不认识。」 「班导。」 「这是副校长。」 「这是我们班的班长?」 雷纳不禁纳闷,在隔壁的文森特见状,十分t贴地向他说道:「放心吧,这些都是有根据的。」 被晾在一旁的巴奈特敲了敲桌子,说道:「有什麽话直接说,说什麽悄悄话?」 「说吧。」 「没有。」 不止文森特愣了一下,就连雷纳也0不着头绪,眼看着对话就像是按了暂停键而中止,巴奈特适时地咳了咳,文森特连忙接了上去:「假设想要追踪邮寄地址 「那这里的人都是许可权c或以上的?」 巴奈特瞥了雷纳一眼,语气平淡地说:「当中你和谁有过争执吗?」 与埃罗尔问话的时候相b,眼前的中年人显然正经多了。雷纳不自觉地整襟危坐,露出认真的神情。 巴奈特露出摆明不相信的神情,质问的声音突然拔高:「这名警卫呢?他抓到你违反校规那麽多次,你们之间都没有口角?」 大概是吓了一跳,所以回答的时候整整慢了一拍,雷纳看着毫无预警就发脾气的巴奈特,心脏一跳一跳的,x腔里有什麽东西呼之yu出。 「……我跟其他人只是不熟罢了,而且我也没和人吵过架。」 「说了没有!」 巴奈特狠狠地瞪了雷纳一眼,彷佛在警告雷纳注意自己的语气。 巴奈特将全部的照片丢在雷纳面前,凶巴巴地道:「你认为这里面哪一个人最有嫌疑?」 雷纳想着他该不该捏脸,好确认自己是不是在作梦。开什麽玩笑……要他直接从照片里挑有嫌疑的人,不就等於要他指认谁是凶手吗? 「你说什麽!」 「我们内部不可能有问题!」 「怎麽了?」 对於刚才剑拔驽张的场面,文森特一脸佩服地说道:「虽然我每天都要被副局长教训一遍,差不多都习惯了,但你又不是,难道不觉得很可怕吗?那老……那个人每次只要被揭穿不利的地方,就会恼羞成怒,特别是最近被媒t轰炸得每天都要发脾气。」 「呃,那还是算了。」文森特乾笑着说道,紧接着话锋一转:「你也别太在意副局长的话,他只不过是迁怒罢了,不过说正经的,我也有点在意上次埃罗尔前辈说的,所以去查了一下。」 「什麽意思?」 「哦……」 「这张名单上的人个人资料都是许可权b,或者是更上一级。」 「本来是的,嗯,这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总之……」 「这是一般情形。」 文森特悄悄地往会议室的门口看了一眼,然後回头:「昨天副局长也透过他的管道调查了,一样被驳回,但他的职位很高,应该可以查看许可权b的个人资料才对,所以他没办法查的,还有以防万一的对等许可权名单……都这在这里了。」 雷纳看着巴奈特留下的照片,雾灰se的眼睛里充斥着好奇。 「符合?」 「那不就是……」 「……我知道了。」 「被吓到了?」 「这是有人给我的。」 埃罗尔接过纸条,被雷纳没头没尾的举动弄得有些困惑,他打开纸条,迅速地流览过一次後,表情开始起了变化。 「嗯,姑且,是某个值得信赖的人拿给我的。」 「……嘁。」 「你这样就看懂了吗?」 「怀疑?」 「嫌疑犯的名单,用许可权推敲出来的,但局里的那些人应该不会告诉你这件事,所以是文森特私下告诉你的,对吗?」 如果不是碍於面子问题,雷纳都想拍手鼓掌了,在将纸条交给埃罗尔後,雷纳坐在椅子上,眼睛望着天花板,将思绪放空了好一阵子,说:「你真的觉得犯人是员警吗?」 微微敞开的窗户吹进一阵风,埃罗尔难得没有出言调侃:「放心吧,很快就会找到的。」 住处被毁、个人物品也全被埋在瓦砾底下,如今可以说是身无分文的雷纳,出院後直接被带到位在商业区的员警总局,过起了美其名保护,实际上是软禁的生活,让他不禁怀疑起自己才是那罪大恶极的犯人。 自从活动范围被限制後,雷纳就每天重复着走到食堂吃饭,吃完再回到房间玩游戏的日子,直到埃罗尔也出院後,他才敢偶尔到走廊上晒晒太yan,毕竟在渡鸦极有可能是员警的情况下,他还没有愚蠢到在凶手面前乱晃,於是为了人身安全,雷纳一整天都黏在埃罗尔身後,寸步不离。 休息时间,文森特对着雷纳,以及伤才刚痊癒的埃罗尔哈哈大笑。 文森特只好自讨没趣地0了0鼻子。 「最近副局长盯得很紧,你们小心一点。」 雷纳听到某个令人讨厌的关键字,立刻脸se不好地抬起头:「他简直神经病。」 除了神经病,雷纳实在想不到其他形容词了。 「希望如此。」 虽然平时因为渡鸦的存在不敢单独行动,但这段日子他也不是无所事事,花个几分钟观察别人简直轻而易举,从文森特那里得到的名单里,有嫌疑的人一共有六名,除去一个至今为止都没碰过面的,他将这阵子以来交谈过的人都牢牢地记在脑子了。 接着是梅森兄弟,虽然不是一起出生的双胞胎,但两人的长相十分相像,为了避免混淆的情况发生,警局里的人大多用绰号称呼他们,哥哥的个xb较沉稳寡言,但弟弟就活泼多了,常常趁着休息时间过来打招呼,而且据文森特所言,还是个众所皆知的花花公子。 雷纳试着让自己对全部的人都毫无偏见。 而最後一位,则是目前见过最多次面的nv医师,桃乐西娅,上个月被派来协助调查其他案子的神秘nvx,而且…… 雷纳还记得提起的时候,文森特以扼腕的表情这麽说着。 「不可能!」 「为什麽?」 「因为会g出这种事的人肯定是个x格恶劣的家伙。」 雷纳嗤地笑了一声,吐槽:「那你g麻不猜埃罗尔?他个xb米尔斯恶劣一百倍!」 「不知道。」 「当然有。」 「等什麽?等凶手来杀我吗?」 再者,如果渡鸦也和他一样,拥有── 雷纳猛地摇了摇头,像是完全不想面对这个可能x,他站起身,把瓶装水里面的yet一饮而尽,朝着两人说:「我去厕所,等等回来。」 雷纳想了几秒,从长k的侧边口袋里掏出厚重的手表,在文森特的面前晃了一两下:「喏,在这。」 这是出院後的第一天,巴奈特特地帮他准备的联络手段,里面有些功能都锁定了,大概是为了不让他跟外界联系,不过用途肯定没那麽简单就是了,里头说不定还装了追踪器什麽的。 然而很不凑巧的,一到厕所前,就看到入口处正挂着清扫的牌子,里头隐约还传来清扫器的声音,雷纳犹豫地回过头,瞥了眼对面空荡荡的走廊,决定沿着楼梯到四楼,只不过还没踩完阶梯,余光忽然晃过一道人影。 就在雷纳这麽想的同时,眼前的人像是心有灵犀般地偏过头,黯淡的眼睛与眼眶下浓郁的青se,还有浑身散发着令人难以接近的气息,彷佛与电影情节中的杀人犯重叠在一起。 雷纳 不知怎的,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一封没有主旨的信。 名为渡鸦。 「真是幸运耶! 为了庆祝你康复,我决定送你一件礼物。 给你一个关键字, 雷纳皱紧眉头,si命地握着终端直到指尖发白。 雷纳反复地将信的内容看了好几遍,就连原本来厕所的目的都忘了,他匆忙地返回休息室,里头不知何时只剩下埃罗尔一人。 雷纳将终端的萤幕转到埃罗尔面前,委屈地叹气,这几天才好转的心情在此刻蒙上一层y影。埃罗尔皱着眉,将讯息读过一遍,语气微妙地说:「这真的是本人?」 「如果是的话,这等於是在告诉我们,警方的内部有鬼,或者他就是那只鬼,这台终端的联络方式,只有局里的人知道。」 此时此刻,雷纳只想找到那坚持己见的巴奈特,然後狠狠地把终端砸到他的脸上。埃罗尔将萤幕上的文字全部抄下来,思索了几秒钟,问道:「这是哪里的地址?」 如果是将这封信看作是第五封,那麽这次的谜题简直没有难度可言,至少雷纳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但直觉告诉他,谜题应该没那麽简单,然而,不管怎麽看就是看不出个什麽所以然。 雷纳撇了撇嘴,像是想起自己先前被害得那麽惨,不免有些退却,但要是不赴约的话,充其量也是僵持在现在的局面,不会有任何进展。 「去,但别告诉任何人。」 「我们还不知道谁是渡鸦,不是吗?」 「如果又有炸弹怎麽办?」 埃罗尔的语气并不像是玩笑,听到如此不要命的说词,雷纳一阵j皮疙瘩,他不晓得该说些什麽劝阻的话,只好这麽说道:「……你这话听起来像是殉职前的fg。」 埃罗尔刻意往雷纳才刚痊癒的伤口上拍,b得雷纳抗议地大叫。 雷纳坐在副驾驶座,自动自发地按着车上的导航,很快的,路线就规划就完毕,这也间接证明了确实有这个位址。 雷纳翻出渡鸦寄来的那封信,疑神疑鬼地盯着瞧。 两人就这麽一路毫无交谈的开到d区,窗外的风景随着路途不停地变化,抵达d区後,映入眼帘的是高低错落的住宅与大厦,与其他地区截然不同的建筑风格让人以为来到了别的国度。 「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 雷纳暗自在心里吐槽。 「果然是陷阱吧……」 「当然。」 「要是又爆炸怎麽办?」 埃罗尔冲着雷纳摆了摆手,那毫无根据的自信感让人只能乖乖地闭上嘴巴,即使前方等待的有可能是陷阱,却依然无所畏惧的模样令雷纳有些纳闷,好似漫画里的主人公那样,为什麽会有人能为别人做到这份上呢? 不,明明也有像巴奈特那样的例外。 虽然还是找不出什麽隐藏的讯息,但他总觉得不对劲,y要说的话,信里的语气十分令人困惑,那戏谑的文字像是已经掌握了一切。 回想起那时候,雷纳仍心有余悸。 就好像总是在拯救世界的超人一样。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意思。 更重要的是,他还没来得及道谢。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喀喀的敲地声。 「你在等人吗?」 雷纳迟疑地挪了位置,点了点头。思地盯着雷纳的脸,直到雷纳被看得有些发毛,才感叹地道:「都过这麽多年了啊。」 雷纳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其他可以成为说话对象的人,但不凑巧的,这附近实在是人烟稀少,而且从刚才到现在,经过的人也就只有老妇人一个。 雷纳努力忍耐着老妇人ch11u00的目光。 「婆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是,我只是在这里等人。」 「是这样啊,啊,真抱歉……把你们ga0错了。」 让年纪这麽大的人道歉,雷纳只有满腹的慌张,他蹭了蹭鼻尖,撇过头,雾灰se的双眼不知该放哪似的,盯着对面公寓的十四楼,半晌,才慢吞吞地开口:「婆婆在等谁啊?」 「或许是印象很深刻吧?」 彷佛想起了以前的事,老妇人怀念地笑了笑,苍白的发丝犹如烛火一般,在风中微微摇曳着,接着,老妇人和蔼地看向雷纳,问道:「那你又是在等谁呢?」 雷纳指着前方的公寓,随意地说道:「他去那栋公寓的十四楼办点事,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老妇人皱眉重复了一次,而察觉到老妇人的脸se有些不对劲的雷纳,右手自然地搭上了对方的肩膀,然後轻轻地拍了几下。 「你的朋友……是叫渡鸦吗?」 老妇人在等的人是渡鸦?怎麽回事?又是什麽陷阱吗? 「……我想想啊,好像是问……能不能和他聊聊以前的故事,因为他前阵子生病忘了很多事,还要我摘庭院种的新鲜花朵,当作身t康复的礼物……」 雷纳喃喃自语着,信里的那段文字果然不是毫无意义的,他想到了还在公寓里的埃罗尔,慌慌张张地想用终端联络对方,却没料到老妇人突然伸手阻止他,原本拄着拐杖的那只手,此时正不偏不移地压在终端上,老妇人收敛起笑容,有些急迫地问道:「你认识那孩子对吗?」 「他现在过得好吗?」 不管以前的渡鸦是个什麽样的人,如今也不过是个杀人犯,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秉持着这样的想法,雷纳的语气也不自觉地强y起来。 「做了可多了,都是伤天害理的事。」 「复仇?」 想知道我是谁,就必须先了解我的过去……? 「嗯……」 对於雷纳的要求,老妇人露出些许为难的神情,或许是不忍拒绝雷纳的拜托,又或者是想找人倾诉当年的事,在犹豫过後,老妇人终究还是缓缓地说了起来: 时间转到十五年前的冬季。 霭霭白雪覆盖着大地,如花瓣般的雪花在空中翩翩起舞,时而顺着风的轨道旋转,时而被吹落在屋檐上,看腻了其他季节的斑斓se彩,眼前美不胜收的景致倒也令人陶醉。 妇人将毛毯放到旁边,连忙喊道:「怎麽只有你一个人?」 男孩大声喊着,沿着快被雪淹没的小径,迅速地跑到屋外的矮墙,爬过栅栏,成功地到达妇人身旁,他抬起头,眼神渴望地看着妇人的手掌,像是期待那里会多出什麽似的。 「耶!」 「艾梅尔为什麽要待在外面?今天冷si了。」 男孩别扭地钻进艾梅尔怀里,温暖的t温还有毛毯让冻僵的身t一下子就暖和起来,他循着艾梅尔的视线,眺望漫天飞舞的雪之结晶。 「当然,你不喜欢?」 「嗯?」 「不知道。」男孩将头埋在毛毯里,闷声地回应着:「我觉得很烦,所以就过来了。」 艾梅尔惩罚地掐了掐男孩的耳朵。男孩可怜兮兮地从毛毯里抬起头,心虚地皱着眉毛,柔软的脸颊微微鼓起,说道:「我有跟伊娜说过,她知道的。」 「知道了。」着,不知不觉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几分钟後,在温暖的室内,男孩呼x1的频率变得规律。 「醒了吗?」 男孩将艾梅尔递给他的小篮子掀开,里头是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饼乾与面包,他吞了吞口水,悄悄地捏了一块饼乾塞进嘴巴,幸福地眯起眼睛,然後不情愿地说道:「我不是刚刚才来吗?」 「还不是因为你睡掉了!」 「当然可以,不过记得跟你母亲说一声。」 接着,男孩就犹如pa0弹一般迅速地冲了出去。 十五年後。 「那孩子一定没想到,匆匆赶回去……看到的却是地狱般的景象。他的家人全都si了……就在他出去的时候,变成冷冰冰的屍t。」 也许是有了同情的心态,只见本来还秉持着现在与过去无关的雷纳,如今也不禁开始动摇。虽然他不曾t会过拥有家人的感受,但不妨碍他想像,而且,从一开始就没有,与被夺走的痛苦肯定是不能相b的。 彷佛想起了当时听到时的悲痛,艾梅尔的眼眶泛着泪水。 「後来那孩子就被送走了,我一直很想见他一面,可惜他一直被警方保护着,谁都不能见……我根本就没办法接近。」 艾梅尔摇了摇头,万分遗憾地说道:「没有找到。」 雷纳低头沉默着,这麽说来,之前艾梅尔脱口而出的复仇,指的就是杀害渡鸦全家的凶手吧?而这也许与渡鸦杀害的人有关系,只不过,为什麽渡鸦要将自己的过去暴露给他呢? 如果其他人被杀的原因和当时的犯人有关,那麽他呢?十五年前,他还只是个嚎啕大哭的婴儿,怎麽说也轮不到他身上。 仇视能力者。 就在雷纳感觉自己逐渐接近真相的时候,联络用的终端忽然传来了声响,点开来看,是文森特写满了惊叹号的讯息: ……被发现了。 「当然……」 艾梅尔微微一笑,怀念地说道: 「那他的名字是?」 「谢谢。」 在回警局的路上,埃罗尔一心两用地坐在驾驶座,将他在公寓的搜查过程大略叙述了一遍:「里面荒废很久了,到处都是灰尘,但该有的家俱却原封不动地放着,衣柜和柜子里的东西也没有整理,不过,有一样东西找不到。」 「照片。墙壁明明有钉过相框的痕迹,却是空的,而且翻遍所有的柜子,也找不到任何一张相片。」 那感慨万千的语气引起了埃罗尔的注意。 「嗯。」 「跟刚才你旁边站的老人有关?」 「别转移话题……怎麽?她跟你说了什麽?」 「那你之後跟巴奈特说吧。」 「嗯,不然无法解释他为什麽想杀我……」 看得见物t的线。 那麽,存在着能用线杀人的家伙也绝非不可能。 「哦。」 「喂,我要关多久?」 「副局长正在大发雷霆!」 「埃罗尔前辈被骂了……但是丝毫不动摇!真男人!」 「哈哈哈哈哈副局长叫你鸟窝头!!!!」 「如果你们真的把副局长气si,我发誓我一定会帮你们准备一个月的丰盛午餐。」 「所以你们到底是跑去哪了?」 雷纳忍无可忍地把响个不停的终端丢到地上,翻身躺在ygbanban的木板床,心里充满了无处宣泄的怒气,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身t僵y的都快散架的时候,门边忽然传来呼唤声:「雷纳!雷纳!」 「埃罗尔呢?」 文森特帮他泡了一杯热红茶後,疲倦地趴在桌子上,说道:「向你道歉,雷纳,这次副局长真的做得太过份了。」 话虽如此,雷纳还是说得咬牙切齿,一旁的文森特附和地点点头,然後喝着苦涩的黑咖啡提神,语气随意地提了一句:「所以你们到底跑去哪了?」 「……只是觉得,前辈这次可能糟糕了。」 在雷纳突然提高音量的瞬间,文森特赶紧摀住他的嘴,然後叹道:「你小心被听到,到时候下场会更凄惨的,唉,怎麽说副局长也是仅次於局长的存在,要是一个弄不好,说不定有可能被赶回去……」 「是没错,但要是这边提出抗议的话,就算是上面指派的人,评价多少也会受到影响,而且我觉得这次,副局长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这得看埃罗尔前辈的後台多y。」 「埃罗尔的职位很低吗?」 「你在念什麽?」 「驳回了。」 「真是个神秘的人。」 刚才的担心就好像化作云烟消失了一样,文森特又恢复那半si不活的样子,雷纳不着痕迹地撇开视线,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已经开始对员警这个职业感到担忧了,尤其是巴奈特的存在…… 丝毫不晓得自己正被人担忧是否适任于员警的文森特伸着手,在走神的雷纳的面前挥了挥,好让对方解开自己的疑惑:「所以你们有找到什麽吗?」 「嗯?有啊。」文森特愣愣地答道,接着心底猛地升起一gu不好的预感,「……你想g嘛?」 雷纳理所当然地提出要求,过於理直气壮的语气让文森特有些无语,只不过那严肃的表情说明了这并不只是个玩笑,文森特也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jg神,深呼x1,露出了视si如归的表情。 「带我进去人事室,我想要看那些人的档案。」 警局总部就是少数毫发无伤,并且没有进行改建的建筑。 大概是堆满纸张的地方总有种特殊的氛围,据说半年才会更新一次的档案室积了薄薄的一层灰尘,然而空气却不算太糟糕,至少闻起来是淡淡的书本味。 「我知道了。」 十五年前。 雷纳迅速地在资料夹中找到梅森兄弟的档案,用手指一一b对着他所知道的讯息,譬如年龄、譬如出生地,譬如,那惨不忍睹的经历。在确认过梅森兄弟的确是亲兄弟後,这两人也洗清了嫌疑。 此时此刻,就算告诉自己得冷静下来,那加快的心跳也完全不受控制,雷纳不禁深呼x1,周遭的空气彷佛都稀薄了起来,他睁大双眼,手指轻轻地翻过一页又一页,过没几秒,视线忽地锁向某一点。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右上角的照片,看上去像是学生时代拍的,青涩的模样让人很难联想到总是低着头的y沉青年,尤其照片里的人,脸上还带着开朗的微笑。 文森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显然和雷纳有着相同的感想,他乾脆挤到雷纳旁边,好让自己能够看得更清楚。 「嗯,大致上年龄对、出生地也对……父母……也对。」 只见文森特带着难以形容的微妙神 「唔。」雷纳想到埃罗尔之前的吩咐,原本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改口道:「是埃罗尔告诉我的。」 有了结论後,文森特的眼中倏地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反倒是先有答案的雷纳不确定地低喃:「真的有那麽简单吗……」 不觉得两者有什麽必然关联的雷纳瞥了文森特一眼,话说回来,这家伙对埃罗尔还真是盲目的信任,都ga0不清楚谁才是他真正的上司了。 话题从锁定嫌疑犯一下子就跳跃到逮捕犯人,文森特看上去异常的兴奋,对於逮捕自己的同事一点也没感到却步。 「嗯。」 基於这份不确信感,雷纳并没有要附和文森特的意思,一直到迳自沉溺在计画中,表现得忘乎所以的文森特意识到自己并没被搭理时,突如其来的声响拉回了待在同一个空间,思考却截然不同的两人。 文森特毫无遮掩地在雷纳面前接起通话。 文森特愣了一下,忽地松了口气: 「一言难尽,总之资料我传过去了,自己看吧。」 「监视器,之前埃罗尔前辈送来要求b对的,刚才鉴定完了。」 雷纳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後停顿:「……监视器?」 ──一定没找到是吧。 雷纳有些茫然看着文森特,不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这麽问道:「那不是……早就b对完了吗?」 谎言向来是不可取的。 在知道埃罗尔对他说谎的当下,雷纳有那麽一瞬间,对埃罗尔产生了怀疑,虽然这念头很快就消失了,他努力地甩掉刚才那种感觉,跟着文森特一起看鉴定完成的图片。 文森特将终端的萤幕放到最大,好让图片中的人能够清晰一点。第一组是餐厅门前经过的路人,还有在公园里散步的人,相似度是百分之十,底下的文字写着:只有t型大致上相符。 文森特抓狂地翻到下一组,也不晓得对方是怎麽想的,接下来的好几组,明明不是同一个人,最终百分b也没有超过一半,却还是全都放到报告里。 由於答应过要替雷纳保密的缘故,埃罗尔在知道他的特殊能力後,并没有和其他人提过,因此其他人并不晓得停电的事是他做的,所以想当然,两份监视器的画面除了他以外,不可能会再拍到第二个同样的人。 「有了!」 怎麽可能?身t里的血ye彷佛一瞬间变得冰凉,雷纳张了张嘴,不信邪地凑上去看,然後看见了两张截然不同,却莫名熟悉的脸。 看着那接近到近乎符合的数位,雷纳不自觉地吐出声音,之所以会如此错愕,是因为他曾在停电前後,以及重新回到那些地方调查的时候,曾经遇见过那两个人。 他们是同一个人。 「雷纳!」 「不可能……」 不,仔细想想,以目前模拟面具的技术来看,的确有可能做到这种事,即便如此,雷纳仍然觉得难以置信,一旦这变成事实,那就代表「渡鸦」也许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分,并且一直监视着他,直到最後的测试。 这个认知令雷纳感到毛骨悚然,也许在他不知情的时候,渡鸦曾试着想要杀他也说不定,想到这里,雷纳不禁害怕地0了0自己的脖子。 「……有。所以你想怎麽证明?」 文森特颇为自信地叙述,然而随即又像是想到什麽,迟疑地介面:「嗯,照理来说啦。」 即便是假设,也有一些不对劲之处。 最初与渡鸦接触是在半年前左右,但真正谈论到关於「线」的事则是在不久前,之後渡鸦就寄了第一封信,以简单的谜题暗示地点,要他「证明自己」,而综合起监视器拍到「犯人」,可以推测渡鸦极有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或者说,是从第一个地点发现的。 在安缇亚的演唱会上,他趁着气氛上演到最ga0cha0的时候,从後台关掉了所有令人眩目的灯光效果,那时映在眼前的画面仍然深刻地停留在脑海 雷纳努力地思考着,思绪的运转让他有些头疼。 例如…… 画面上显示的是服务生从餐厅追出来的影像,即使因为画质的缘故,无法看到身上的小细节,但好歹也让他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况。 「什麽?」 由於ok蹦几乎贴满了整个手背,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ga0不懂有什麽必然的关联x,也不晓得什麽第二次见面的文森特茫然地张了张嘴,而脑袋正在飞速运转的雷纳只觉得有什麽呼之yu出,假设服务生真的受伤了,那麽只要找到…… 青年牵着那条曾带给雷纳恐怖y影的大狗,正抬脚走进公园,而那时青年的右手并没有戴上防咬手套,这样的巧合让雷纳不得不怀疑,再三思索後,他转头向文森特询问:「米尔斯受过伤吗?」 「应该没有,我记得他都窝在办公室里,不太可能受伤。」这麽说了之後,文森特的态度也开始不确定起来,「等等,你刚才说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你见了渡鸦两次?他受伤了?」 雷纳停顿了几秒,看着终端的萤幕说道:「而这个人戴着防咬手套,所以,我在猜他是不是受伤了。」 「米尔斯不是凶手!?」 同事不是凶手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仅有的线索再次被推翻的感觉着实令人难受,包括雷纳自身也是,雷纳拿出终端,里头并没有任何新讯息,表示被叫去训话的埃罗尔目前还没有逃离巴奈特的魔爪。 既然线索所指向的人都被推翻,那就只能从头开始思考了。 那麽很有可能,渡鸦在那时候发现了他的身份,进而有了接下来的试探邮件,最後,渡鸦将地点定在他最为熟悉的校园,并设下了si亡陷阱。 由於小时候经历过的惨案,让渡鸦开始憎恨拥有能力的人。 那麽回到最关键的问题…… 雷纳的眼底彷佛划过一丝怀疑的流光。 第一,渡鸦本身就在这间学校,代表他有可能是学生、老师,甚至是打扫校园的清洁人员;第二,渡鸦是能够进出学院而不被阻挡的身份,就可行x来说,员警显然是最佳人选,尤其是在各国签订了限制军队公约的现在,员警的权利无疑是至高无上的,这也是为什麽巴奈特会如此反弹的主因。 无视在旁边好奇地看着他所有举动的文森特,雷纳拿着笔筒里还0得到些许灰尘的钢笔,在纸上动起笔来:「许可权。」 那是在爆炸事件後,与巴奈特的那次谈话中所得到的线索──渡鸦受到的个人资料保护,许可权至少是a或以上,因此推论出渡鸦并非是校内人士而是员警,这也是现在手上名单的由来。 从渡鸦幼时的经历来判断,能够删去的物件为── 二,梅森兄弟,俩人皆是。 三,年龄不符的契布曼警官。 最後,是右手的手背上没有伤痕的米尔斯。 雷纳将纸张r0u成一团,即便绞尽脑汁地思考,还是依然一无所获的感觉令他感到沮丧,若连这样都没办法查明渡鸦的身份,那就只能推翻掉这条线索。 而建立起这份名单的基础是调查许可权。 然而,名单中却找不到渡鸦的存在。 雷纳蹙紧眉头,朝文森特询问:「文森特,你确定名单是对的吗?」 为了增加可信度,文森特甚至试图把终端的工作记录调出来,好证明自己的确没有出错,但这样反而让雷纳更灰心了,他扁着嘴,将下巴搁在冰凉的桌面上,嘟哝着说:「……难不成资料还能造假吗?」 文森特可疑地停顿了几秒,遗憾的是深陷於烦恼之中的雷纳并没有察觉,雷纳随手将纸团丢在一旁,拿着钢笔在桌面敲了起来,叩叩叩……清脆的声音规律得像是有意识地在敲着节奏,但无论怎麽说,在旁人听来依旧是一种恼人的噪音。 「埃罗尔吗?」影。 文森特收起刚才的数据,重重地打了下雷纳的肩膀。 雷纳瞥了充满自信的文森特一眼。 「唉。」 文森特不愉快地撇了撇嘴角,倒也没有恼怒或是羞愧之类的情绪,只不过为了向雷纳证明自己真真切切是名现役员警,他迅速地在终端点了几下,表情认真地拨了一通电话。 「你打电话给谁?」 「……渡鸦才没有那麽蠢呢。」 「是的,关於上次向你取证的监视器画面,目前结果出来了,所以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说起来真久。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想像。 雷纳半垂着眼帘,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视线胶着在不远前的水杯上,好似那里有什麽令人目不转睛的东西。 雷纳停下动作,指尖还维持在敲打桌面的模样,但那雾灰se的眼眸却像是透过水杯看见什麽,轻颤了一下。 「什麽?」文森特正好结束通话,一听到雷纳的声音就立刻凑了过来,疑惑地问道:「你刚刚说什麽?」 「雷纳?」 ──名单是错误的。 雷纳咬紧下唇,彷佛正经历着一场痛苦的挣扎,不久,他怅然若失地低语:「也许名单不止六个人。」 彷佛被这句话所蕴含的意义给吓了一跳,文森特有些夸张地倒退几步,瞪大眼睛等待雷纳接下来的解释。 「是这样没错。」 「……嗯?」 「哪里错了?」文森特不确定地问。 雷纳抬起那近乎冷凝的目光。 有时候最荒谬的那个才会是真相。 听了雷纳的话後,文森特露出些许迷惘的表情。 「埃罗尔。」 文森特愕然地瞪大眼睛,过於荒谬的答案让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即使说是被炸弹轰炸过也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文森特乾笑了几声,艰难地调整着呼x1,开玩笑似的说道:「你还不如说是副局长呢。」 文森特再次深呼x1,像是想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没有开玩笑。」 「嗯。」 最先得出这结论的雷纳将头埋在臂弯里,逃避似的不肯抬头,他听到文森特正来回踱步的声音,时间彷佛过了很久很久,接着,肩膀忽然被轻拍了一下,抬起头来,只看到文森特仓促地推开门的背影。 生气吗? 或者两者都有。 渡鸦是第一个他认同的人。 所以,才更加无法忍受。 他还存有一丝奢望。 刚才推断出来的只不过是证明文森特的名单有误罢了,最重要的是能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证据。譬如渡鸦的年龄、身世背景,以及试图掩盖的右手……想到这里,雷纳心力交瘁地闭起眼睛。 在大热天却总是戴着手套的身影。 雷纳拿出不久前才收了一堆sao扰讯息的终端,像是 来自於埃罗尔。 彷佛终於到了临界点,雷纳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愤怒地将终端摔到墙上,动作粗暴地打开门,一到走廊,远远地就听见楼下传来了刺耳的大吼。据文森特所说,这是副局长每天例行的公事之一,但就在雷纳扶着楼梯的把手,往下踩着第一格楼梯时,周围突然…… 明亮的灯光忽地熄灭,视野里一片漆黑。 「谁?」 「吱……」 从头痛得快要裂开的晕眩中清醒後,雷纳最先看见的是从眼前匆匆跑过的灰se老鼠,那尖锐的叫声简直刺耳的吓人,他挣扎着起身,却发现双手及双脚都被绳子绑住,根本无法动弹。 si定了。 就在这令人不安的气氛中,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枪声? 也就是说……? 他将肩膀紧贴墙壁,艰难地撑着身t站起来,把手指伸进缝隙里,像是想要把铁门扳开,使劲全身的力气,终於,吱嘎一声,他成功地推开门,但在这之後,身t马上失去重心,狼狈地跌在地上。 雷纳皱着一张脸,勉强从地面爬起来,打量着周遭的风景,然後面如si灰地叹了口气,虽然被关在小房间时,他已经有预感这里会是栋无人建筑,但没想到事实远不止如此。 如果这里不是偏远的郊外,那麽就只有一个可能…… 不在克塞特市范围的无人地带。 ……杀人灭口用得着这麽麻烦吗? 「真是倒楣si了……」雷纳忍不住低语。 忍着从醒来开始就一直濒临崩溃的心情,雷纳随手找了一根布满锈点的铁棍,在充满机器屍骸的迷g0ng中寻找出口,但并非是漫无目的的,在空无一人的空间里,他隐约能听见前方传来的细微声响。 「很抱歉,但我不得不这麽做。」 说话的那人背对着雷纳的方向,褐se的头发以及背影,不出所料是文森特,然而在文森特面前与他对话的那人──雷纳下意识地眯起眼睛,紧握铁棍的力道重得像是要把它握进掌心里。 即使被人以严厉的语气质问,埃罗尔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丝毫找不到害怕的神情。 「请认真一点回答我的问题!」 雷纳这才看清楚文森特手上拿的是什麽,而且不久前,他也曾在埃罗尔的车上看过。两人就这麽对峙着,更准确的说,文森特正紧握着枪,并把枪口指向埃罗尔,这在日常中绝不可能出现的场面令雷纳感到有些无措,至少这样的光景,在他对未来的想像中是不可能出现的。 埃罗尔平静地站在原地,沐浴着从天花板的照下来的微弱灯光,像极了在监牢中等待审判的犯人,然而下一秒,目光却忽然转了方向。 突如其来的呼唤让在场的两人皆是一愣。 「雷纳?你怎麽在这?」 雷纳不情不愿地从鹰架後现身。也许是还没准备好cha入两人的对峙,他有意识地和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接着抿了抿嘴唇,故作冷静地开口:「停电後不晓得被谁打晕,醒来就在这了。」 雷纳不得不绷紧全身的神经,好让自己能在危险时有退路可走,他转过头,看着一个字也不说的埃罗尔,铁棍不自觉地在地面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说清楚是指什麽?」 「哦?」 分明是文森特起的头,但埃罗尔提问的对象却是那顶着一头乱发的少年,只见雷纳皱着眉,与文森特发出同样的感想,恶声恶气地说道:「装什麽蒜,要是没不对劲,那你脱下来看看啊?」 雷纳告诫自己必须冷静,然後试图将刚才的话题拉回正轨上,说到底,监视器的b对结果已无庸置疑的,所以向埃罗尔求证什麽的,并非是他最迫切想知道的,於是在文森特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以前,雷纳忽地问道:「所以你现在的脸是真的 埃罗尔一顿,随即挑着眉:「监视器的结果出来了?」 那通电话根本是骗人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误导他。 雷纳忍着想把铁棍甩过去的冲动,开始在埃罗尔的脸上寻找伪装的痕迹,也许声线可以用科技伪造,但容貌却不是轻易就能改变的。 「明明就是你故意的!」 看来眼前这人不只是谎言信手拈来,就连惹怒人的本事也是一流的,知道「真相」後,心情就一直处於箭弦上的雷纳不禁怒视着对方,如果从一开始埃罗尔就知道他的身份,那麽之後的行动简直令人难以理解。 不,或许是觉得戏耍在笼子里挣扎的老鼠非常有趣吧。 文森特再次将食指扣在板机上,好提醒埃罗尔他的x命仍然处在枪口下,然而,埃罗尔却好似将自己的x命置之事外,自顾自的说道:「这是一项测试,雷纳,你或多或少也有感觉到吧。」 就连所说的话也让人0不着头绪,但直觉的,雷纳觉得埃罗尔说的并不是谎言,只可惜这不能说明什麽,他所不解的依旧是团迷雾。 「测试?」 分明应该是最先解释的问题,埃罗尔却只给了一个吊人胃口的回答,然後面对着两道紧盯自己的视线,说道:「回归正题──」 文森特下意识地转头望向雷纳,表情彷佛在说:这还需要问吗?但出乎意料的,雷纳陷入了沉默,坦白说,b起埃罗尔究竟是何方神圣这点,更让他在乎的是对方的目的,特别是刚才埃罗尔还说到了测试。 「怎麽了?不就是渡鸦吗?」 最初的命案是发生在半年前。 雷纳下意识地抿着嘴唇。 「线」究竟是什麽? 这是从渡鸦那里得知,线不只存在于电子物品时涌现的想法。 从黑se立方t里窥见的未知光点,犹如那时窗外朦胧的景致,迷雾,不确实的,但却遍布他望见的一切,让他再也不用看着别人的灯盏前行。 即使不懂为什麽存在。 漫长的思考就此画下休止符,然而现实也只不过是流失数秒,雷纳定下心神,抿了抿乾涩的嘴唇,缓缓开口:「你是餐厅的服务生。」 「公园里你牵的那只狗是你偷来的?」 果然如此,雷纳的眼神顿时充满了鄙夷,想想当时埃罗尔还若无其事地提起附近有宠物失踪的事,他不禁为埃罗尔的厚脸皮感到羞耻。 埃罗尔微微挑起眉,似乎对於雷纳的态度有些意见。 「……」 「够了。」 雷纳直视着埃罗尔的眼睛,锐利的像是要穿透过什麽。 埃罗尔十分愉快地扬起嘴角。 「砰!」 还未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什麽之前,雷纳就下意识地躲到鹰架後面,b烟火还要响亮的枪声让他一阵晕眩,他摀住耳朵,愣地看着刚才开枪的文森特,空气中彷佛能闻到稍许烟硝味,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人有种不真实感。 「打偏了?」 紧接着,埃罗尔身後的柱子喀啦喀啦地掉下细碎的石块,那不详的声音令雷纳皱起眉头,他眯着眼睛,试着想看得更清楚,然而意外总是来得令人措手不及,在瞥见水泥缝隙间的塑胶线时,与噩梦中相同的热浪再次袭来。 嗡── 「快跑!」 「呼……呼……」 还没从惊险的场面恢复过来的思绪,就像是生锈的齿轮一样,只能浑浑噩噩地运转着,但还算幸运的是,这次爆炸的威力b宿舍那次还要小,至少刚才逃跑的时候,天花板没有直接砸下来。 眼前彷佛还能看到几十秒前的景像,随着声音忽地窜出的烟雾,以及被烟雾吞噬的另外两人,「咳……」雷纳忍不住咳嗽,动作剧烈的像是要把刚才x1入的烟全都咳出来似的,平复之後,他闻着遍布空气的硝石味,喃喃自语:「运气真好。」 就算再怎麽迟钝,也该感觉到不对劲了。但奇妙的是,在几秒後的某个瞬间突然亮了起来。 倏然明亮的视野让雷纳顿时停止了思考,半晌,他才注意到光源并不来自於外力,而是由无数光点汇集而成的光线,隐密地藏在天花板的裂缝间。 渡鸦想要置他於si地,这点无庸置疑。 渡鸦是谁的问题好像从一开始就是矛盾的,每次依靠线索所得出的答案都不停地被推翻,而现在,雷纳又忽然想推翻埃罗尔等於渡鸦的答案了。 雷纳走到光线的树状图所在的墙柱,将上头伪装得十分拙劣的碎石块全部剥下,接着,里面的黑盒子,以及背後那些错综复杂的电线就这麽暴露在他眼前。也许渡鸦特地挑了这个地方是有原因的,墙壁与梁柱上到处可见的裂缝简直是藏匿物品的天然屏障,就算被人发现,一时之间也无法马上拆下来。 霎时,视线里的光点变得更加清楚,它们沿着墙柱一路延伸到更远的地方,遍布的程度就像是几亿只蚂蚁筑成的巢x,让雷纳一阵头皮发麻,他像是被什麽烫到一般,悚然地缩回手,眉头紧紧皱着。 「呼……」 雷纳转过头,远远地就看到年轻的员警着急地奔跑着,然後在看到他的瞬间愣了一下,只见文森特气喘吁吁地扶着墙,身上的衬衫还有无数被划破的痕迹,他带着一脸滑稽的脏w,颇为狼狈地开口:「终於找到你了……你没事吧?」 事到如今,雷纳也不想管文森特到底是怎麽从爆炸中活下来的了,他往文森特的身後瞧了几秒,问道:「算了,埃罗尔呢?刚才是怎麽回事?」 文森特遗憾地摇了摇头,深深地叹气,说道:「总之先别管这个了,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天知道埃罗尔还准备了什麽等我们,趁他现在还没追上来,我们先找找附近有没有出口或是窗户?」 「……」 「你从刚刚开始就怎麽了?」文森特的表情充满了不解,「如果你有问题想问个明白,等通知完其他人抓到埃罗尔之後,自然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仔细想想,从一开始他就在依靠别人,也没有凭着自己的「力量」做过什麽,甚至还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而现在,他的身後是足以毁灭这附近所有东西的炸弹,即使这里是无人地带,也不能保证范围不会波及到其他地区。 「不是我不肯走。」雷纳叹了口气,大拇指往後指着墙柱的那台黑盒子,省略过一开始是怎麽发现的,直接了当地说:「喏,後面那个是炸弹。」 想告诉文森特别太担心,却又不能透露半分的雷纳安慰地说道:「说不定有其他解决的方法嘛。」 「……总之,雷纳,我们应该先离开这里到安全的地方。」这是文森特再三思考後所得出的结论,为了让雷纳听进去,他认真地继续补充:「就算退一步来说,假设埃罗尔身上有炸弹的引爆开关,当然,能抢过来是最好的,但前提是顺利的话,万一不行呢?我们都得陪葬在这里的。」 「……我不敢用。」 「威吓也行啊,又不一定要开枪。」 「等等。」雷纳乾脆地打断文森特的话,也不管会不会暴露什麽,直白地说道:「好吧,要是说你很在意的话,那我先把这里的炸弹都拆掉总行了吧?」 文森特夸张地重复好几遍,说到雷纳都快不耐烦了,他才停止这无意义的举动,表情难看地询问:「以防万一,我再确认一次好了。你所谓的拆炸弹该不会是指影剧里演的……凭运气剪掉其中一条线什麽的吧?」 「不是吧,你是真的会拆?」 雷纳敷衍地点点头,伸手0着电线,屏气凝神,就在他准备摧毁「线」的时候,身後传来了不祥的脚步声。 雷纳只能无奈地停下动作,与文森特两人看着不远处的埃罗尔。 文森特低下头,用浏海遮掩着失望的眼神。 「嗯?」 埃罗尔的手里握着什麽。 ……控制器? 「慢着,别再靠近了。」 埃罗尔走到离两人仅有十几公尺的地方,挑起眉,对着文森特问道:「你想再重演一次刚才的情况?」引爆要好。」 埃罗尔习惯x地0着胡渣刮得一乾二净的下巴,说道:「引爆炸弹对我又没什麽好处。」 「当然不,给你不是一样对我没好处吗?」 「这样好了,我们简单的做个测验吧──」 身後的黑盒子传来细微的声响。 「你疯了!?」 「……」 雷纳迅速地冷静下来。 ……幸亏那是倒数的开关。 雷纳看着时限已过去半分钟的黑盒子,开始专注地破坏连接着的线,在时间不停b近的生si关头,他觉得自己出奇的冷静,就好像灵魂脱离了身t,他甚至还能分心地听进周围的声音。 文森特刻意压低音量,似乎是想避免影响到雷纳的拆除作业,他忿忿不平地怒视着埃罗尔,蓄势待发的模样像是随时都会开枪s出子弹。 「你……!」 雷纳分神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但丝毫没有被影响半分,他努力地在深渊中与si神拔河,将原本复杂得犹如胡乱缠绕在一起的线团,逐步地解开,过程中还必须保证不能拆错线,否则首当其冲的他大概会被炸得连骨头都没了。 nhse的发丝被汗水浸sh,乱糟糟地黏在额间,狼狈的像是被泼了一桶脏水,唯独一双眼神采奕奕的,像是散开的流星雨,时不时的透着奇异的微光。 文森特放弃似的瘫在墙边,眼神黯淡,只有埃罗尔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笔直地望向墙柱,彷佛透过雷纳的眼睛看见了那漫天的光点。 来不及了。 黑暗遮蔽了所有光源。 只见那数以千计、密密麻麻的,由光点所凝聚的线,就这麽以横线的轨迹,凭空消失了一大截。 「成功了?」 同样感到不敢置信的,还有距离炸弹最近的雷纳,他清楚地知道情况并不如文森特想的那样。他没有成功。而在紧要关头,将炸弹停下,并且以这样手法的人…… 埃罗尔无声地g起嘴角,在雷纳只差没把眼珠黏在他身上的注视中,他慢半拍地回答了文森特的问题:「不,很遗憾,并没有成功,但多亏你制造的机会,我现在更确定了。」 「雷纳,你果然是特殊的。」 无论怎麽解读埃罗尔的这番话,所得到的解答都令人匪夷所思。 埃罗尔看着迟迟都没有动作的雷纳,叹道:「需要我警告你,你现在的位置很危险吗?」 雷纳感到万分纠结,虽然想问的问题有一大堆,但眼下显然不是个好时机,他yu言又止地叹气,抬起脚,朝着远离另外两人的方向走去,在还未弄清楚事情以前,他并不想听信任何人的话,包括此时莫名沉默的文森特。 「这个嘛。」埃罗尔微微眯起眼睛,像是思索着该怎麽解释,然後说道:「我猜,他原本的计画应该是这样的──首先是把你绑来这,再来就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他拿着你的终端来找我,说你只身一人来见渡鸦了,并诱导我来到这,就连刚才的小爆炸大概也是计画中的一部分吧?」 文森特忍无可忍地大吼,但埃罗尔丝毫不受影响,继续说道:「只可惜他错估了一件事。其一,是爆炸的威力;其二,他没料到身上的控制开关会被我抢走,如果按照原定计划,爆炸之後,他会趁我像个无头苍蝇寻找你的时候……轰!把这里夷为平地,然後就si无对证了。」 「我说的对吗?文森特。」 埃罗尔挑起眉,一副不然呢的模样,惹得文森特涨红了脸,在一旁的雷纳都快能感受到文森特满腔的怒火了。文森特深呼x1了一口气,说道:「假设炸弹真的是我设置的好了,那在控制开关被你抢走之後,我直接逃走不就得了?我为什麽还要来这里!」 「因为你是渡鸦。」 雷纳悄悄地在心底补充道,然而这些都是推测,并不足以定下文森特等於渡鸦的结论。雷纳皱起眉,继续听着两人的对话。 「这都是你单方面的说法不是吗?」 「我有什麽好说溜嘴的?」 埃罗尔清了清喉咙,直接模仿文森特当时说的话: 「到时候谁也逃不了!」 ……要是爆炸这里都会被夷为平地。 有了明确的指向之後,先前的一些线索彷佛也跟着清晰起来,雷纳率先想到错误的许可权名单。若是没记错的话,文森特曾说过他是桃乐西亚被派来前不久上岗的,也就是说,档案室并不会更新他的资料。 所谓的许可权名单,都是文森特整理出来的,就算有造假也无从证明。 「你有什麽要辩解的?」 雷纳默不作声地看着彷佛被b至绝境的文森特,心情五味杂陈,这感觉就像他本来从不曾怀疑埃罗尔,但最後却不得不接受对方有所隐瞒的事实一样。 雷纳想也许是两人都伪装得太好,而且相处起来的模样实在太具欺骗x,所以从头到尾就只有他一个人被耍得团团转,到现在也依旧不明事情的真相,想到这里,雷纳不禁绷紧肩膀,打起十二万分的jg神,他透过垂落在眼前的细碎发梢,仔细地端详着两人的表情,试着从两人的脸上解读出什麽。 「我?要辩解什麽?」乍听之下,文森特依旧不承认埃罗尔所说的是事实,然而下一秒,话锋却忽然一转:「我不懂,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何不揭穿我?」 无论是以前的印象,亦或是更深入了解後的认识,文森特都和雷纳记忆中的渡鸦搭不起来,这导致他的思考有些短暂卡壳,雷纳尝试着将这段时间以来的「文森特」剥离出来,然後重新看待眼前默认是渡鸦的年轻警官。 或许是觉得已经无法辩解了,文森特表现得异常坦然,从他脸上丝毫找不到任何别扭或退却,雷纳这才後知後觉地感到可怕。 面对文森特的质问,埃罗尔非但没有露出一丝不悦,反倒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记得仓库里的那具屍t吗?」 「你当时没料到,她会在赴约前拨一通无声电话到警局,虽然最後还是没逃过命运,却留下了纪录,到此为止,我还没锁定犯人的范围,直到──」埃罗尔稍微停顿了几秒,缓缓说道:「我发现案件的整理报告刻意删去了这点。」 雷纳听得有些疑惑,无论有没有隐瞒,充其量也只是知道si者在si前曾打过求救电话,并不能证明什麽,可既然如此,文森特又为什麽不写上去呢? 「当然不是,不过当时整理报告的人可是你,就算你有非故意的可能,也没办法摆脱嫌疑,这是你第一个败笔,之後,我从雷纳那里得知渡鸦的存在,然後透过邮件查到了渡鸦的真实身分,这是你的第二个败笔。」 说到这里,埃罗尔突然露出一个让文森特恨得牙痒痒的微笑: 此话一出,恨得牙痒痒就不止文森特一人了,身为被蒙在鼓里,而且还遭遇生命威胁的雷纳越想越觉得气愤,这段时间,他随时都处在一种不小心就会丢掉小命的忐忑中,而现在埃罗尔却说他早就知道渡鸦是谁了。 似乎是被埃罗尔的说法刺激到,文森特抬起头,强调般地加重音量: 最後上扬的语气让人分不清是在指那条年轻的生命,还是在说文森特自己,紧接着,文森特就像是不满於埃罗尔太过笃定的语气,开始一一反驳: 文森特停顿,锐利的眼神犹如淬了毒的匕首,只差没cha在埃罗尔身上了: 「所以,你到底是什麽人?」 「知道什麽是floatghell吗?」 「我来自于你们传闻中的那座──」 floatghell。 雷纳也不例外。 强烈的荒谬感在雷纳的心底油然而生,他彷佛t验了一次,当别人听到超能力时的感觉,既荒谬又不可思议,以及或多或少感到可笑的心情,然而他知道埃罗尔是认真的,因为从埃罗尔的表情、语气、甚至举止,都找不到心虚的痕迹。 「你似乎知道?」特的反应显然令有些不对劲,那滔天的恨意与莫名的激动交织着,扭曲了他的整张脸孔。 文森特垂头低喃着,声音小得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文森特冷冷地扫了雷纳一眼,简单明了地说道:「就是聚集着像你这种人的地方。」 大概是觉得哪里很有趣,埃罗尔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接道:「但我有些意外,这边竟然还会有知道的人,我还以为知情者全都消失了,不过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回归正题,既然你的疑惑已经解答得差不多了,那麽轮到你了,我需要你告诉我──十五年前的真相。」 文森特像是听到什麽天大的笑话,发出讽刺的笑声,他y沉着一张脸,从齿缝间吐出的声音犹如咬着血r0u般,让听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浓烈的恨意:「既然你都知道我以前的经历,那你应该很清楚,十五年前,就只是场残忍的屠杀,你们这些畜生,光是杀si我父亲还不够,还把其他无辜的人活生生地折磨至si,你告诉我,你还需要什麽真相?」 基於解释太多反倒有可能起到反效果,埃罗尔只能先表示自己的清白,接着说道:「我想知道的是,你的父亲为何会被灭口。」 面对想法完全接不上轨的情况,埃罗尔短暂地沉默了几秒,旋即眯起眼睛,以平淡的语气做出质问:「所以你杀了那麽多人,是想让他们尝尝你家人的痛苦?」 「但十五年前,并不关雷纳的事。」 的确是不g我的事,雷纳暗忖,然而此时此刻,他一点也不希望被埃罗尔提及,特别是在这种针锋相对,而他却手无寸铁的情况下。 文森特隐晦地瞥了雷纳一眼,话题逐渐朝着雷纳最想避免的事态演进:「无论哪个人都是,甚至包括你,雷纳,你们渴望证明自己。以至於只要稍加引导,你们便轻易地沉醉在力量之中,恣意妄为地做出那些事──」 「我……」 雷纳重重地吞着唾ye,试图压抑从喉咙传来的搔痒感,而文森特彷佛觉得雷纳的沉默有些可笑,讽刺地笑了一声,低声说道:「其实一开始我也只是想找到杀害我家人的凶手罢了。」 雷纳抿起嘴角,尽管他想反驳这只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但最终还是放弃申辩,说道:「我不会变成那样。」 「知道吗?我杀的第一个人,他是个救si扶伤的医生,起初他并不晓得怎麽应用这份力量,但当他知道自己可以做到更多……超越认知的事之後,他也变了,变得漠视生命,医院成了他最bang的实验场,当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害si了十几个人,即便你现在的力量还不至於做到这样,但以後会怎样谁都说不准。」 「当然不会。」 在旁边安静了有一阵子的埃罗尔眯起眼,忽然cha嘴:「他当然不会。」 「能力是不会进化的,所以你不用担心雷纳未来会变成怎样。」 「随便你怎麽说。」文森特沉下脸,犹如被满载的恶意冲昏头,他乾脆举起枪,威吓似的指着埃罗尔,气氛蓦然凝结。埃罗尔叹了一口气,彷佛对於屡次的威胁感到十分嫌弃,於是偏过头,小声地朝雷纳说道:「记得我说过你是特殊的吗?集中jg神,看好了。」 雷纳还来不及思考埃罗尔说的,就听到响起的枪声,他吓得连忙抱住头,想也不想地就往柱子後面躲,但下一秒又担心地探出头来。只见埃罗尔毫发无伤地站在原地,只剩空气中微微的烟硝味能证明刚才发生了什麽。 雷纳瞪大眼睛,诧异地看着那些明明没有外力影响,却突然踩了刹车的子弹,心里一阵茫然。虽然他早有预感埃罗尔拥有能力,但实际看到还是令人吃惊,而且…… 同样感到不解还有文森特。在连续开枪都无法伤到埃罗尔的情况下,他不免有些退却,尤其是他完全无法判断对手是怎麽挡下的,这种感觉让文森特感到挫败。 文森特恨恨地从齿缝间蹦出这几个字。 「啊……」 但身为在最近距离目睹这一切的文森特,却是吓得把枪丢掉,表情甚至有些惊魂未定,等到回过神来,文森特整张脸恼怒地胀红,眼球布满血丝,好似下一秒就会冲上去拼命一样。 在见识过埃罗尔的力量後,文森特眼底的仇恨更加浓烈了,而之所以会如此,雷纳想大抵和渡鸦的家人si前的惨状有关,那位老nn曾经说过,渡鸦的家人si前备受折磨,甚至是承受着四肢都被扭曲的痛苦si去的,因此看到埃罗尔的能力,进而联想到那些不好的回忆并不奇怪。 「你的话能信?」,看起来完全不想把埃罗尔的话听进去。埃罗尔无声地叹了口气,对於文森特的针对,他不理会地耸耸肩,开口:「随你ai信不信,但一知半解可是最要人命的,看看你自己吧?撇除你说的那位该si的医生,现下你已经杀si两个无辜的人了,甚至还对着手无寸铁的人开枪,这样的你,有什麽资格去仇视别人?」 「闭嘴!」 「……唔。」 「什麽经典……」 就在文森特的拳头即将挥向埃罗尔侧脸的那一刻,埃罗尔好像早有预感似的,微微侧过头,正好避开了文森特的袭击,接着,以流畅的连贯动作,压低身子,然後转身,迅速地朝文森特的膝盖踢过去。 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文森特猝不及防地失去重心,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就好像在向谁忏悔一样,对b埃罗尔游刃有余的模样,任谁都看得出来是故意的。 埃罗尔缓缓地走到文森特面前,踩住对方用来支撑身t的手,鞋面上积了不少的灰尘随着埃罗尔的动作抖落,就这麽在文森特的手背留下了痕迹。 「那你告诉我该怎麽做?我也想报仇啊!但不管怎麽查,那群人的痕迹就像是被谁刻意抹去,彻彻底底的,从这世上完全消失了!」 「看样子是无话可说了。」 雷纳不赞同地拧起眉,完全没有底气地喂了一声。 埃罗尔凑到文森特旁边,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某样东西,背对着雷纳,然後发出喀啦的奇怪声响。雷纳愣了愣,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文森特的双手已经被铐上手铐,嘴角还流着丝丝血ye,虚弱得就像是快si了一样。 「觉得他可怜吗?」 「怎麽可能。」雷纳摇了摇头,语气微弱地说道:「我可是差点被杀了。」 「……」 「好了,接下来把这家伙送回警局就没事了。」 完事後,埃罗尔瞥了默不作声的雷纳,问道:「有什麽想问的?」 如果从埃罗尔与文森特的对话来构筑事件的原貌,那麽开头就是十五年前的惨剧,文森特的家人被某些人以残忍的手法杀害,目的未知,但可以确定的是杀人者拥有能力,而文森特追查的结果,发现所有指向凶手的痕迹都被抹得一乾二净,再加上过程中,得知接触的医生把医院当成实验场,所以── 但这当中,埃罗尔扮演的角se又是什麽? 听到雷纳的提问,埃罗尔露出微笑,他将不知何时捡回来的手套重新戴上,说道:「如文森特所说,我们的确是被放逐到那座城市的人,原因你也很清楚,人类总是对未知感到恐惧,当时没有将我们赶尽杀绝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而这次,是政府怀疑有其他国家的放逐者潜入oe,刻意杀害觉醒的人,进而削减我们在海湾的势力,所以才派我来调查,不过我一看就知道了,这种杀人的手法是人类才会做的,那些家伙可没有这麽血腥。」 雷纳听着埃罗尔嘴里说的人类,感情上有些别扭,这种说法就好像拥有能力的人已经算不上是人类了一样。 雷纳怀疑地看着埃罗尔,对方至今为止都做了什麽,他可记得清清楚楚的。 话才说到一半,埃罗尔就接收到雷纳控诉的目光,他不得不降低语调,好让语气听起来没那麽愉快:「本来是这样没错,但碰上了意外,索x就留下来继续观察了。」 即使文森特的计画没有得逞,但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和心理负担并非是三言两语就能敷衍过去的,更何况,他可不像文森特……那麽轻易就被埃罗尔骗了。 这家伙…… 也就是说,早在发现文森特就是渡鸦之前,埃罗尔就已经预知到他会是下一个受害者了──什麽的鬼话谁都不可能会信,雷纳从没像这刻一样,思路异常的清晰,因此他断定,埃罗尔肯定还有什麽关键的东西没有坦承。 「……」 接下来的事情 当整列的警车开着会被抗议的速度抵达後,率先冲下车的果然是那位从一开始就被埃罗尔戏耍到尾的副局长──巴奈特奋力地爬着山路旁的人工步道,过了好几分钟,才终於看到山坡上的废弃工厂,而当他发现工厂前站着的两人,以及被绑在地上模样十分狼狈的文森特後,一口气差点噎住呼x1。 巴奈特气喘呼呼地撑着膝盖,不停滴落的汗水在砂石地晕染开来。受到好几年都坐在办公室的影响,只不过这麽一小段路,他就累得连话都快接不上了。 「开、开什麽玩笑──」 「走吧。」 「放心吧,上面会帮我收拾烂摊子的。」 「先送你回家。」 「是没什麽……」 「……就这样结束了?」 「怎麽可能。」 无论是在寻找线索的过程中也好,亦或是在紧要关头,仔细想想,都是依靠埃罗尔的力量才获救的,雷纳莫名地觉得惭愧,然而埃罗尔却是笑了一声,大概是觉得雷纳有些想偏了,他沉声说道:「这不是推理,雷纳,找出真相并非你所想像的那麽简单,更别提你只想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去达成,记得我说过的吗?能力是不会进化的。」 「唔。」雷纳00鼻子,「被解剖之类的?」 埃罗尔说到这里的时候,嘴角忽地弯成一个嘲讽的弧度。 埃罗尔侧过头,看着正专注於听他说话的雷纳,在两人的目光交会的时候,埃罗尔的声音也跟着响起:「与你有关。」 沉重的四个字犹如巨石轰地压在头顶上。 以前总是模模糊糊的零碎记忆,在提到关键字时,就如同打开了锁匣一样,纷纷涌了出来,但在走马灯似的记忆胶片里,有一格画面不断地出现。雷纳暗暗思索,然後抬起头,问道:「你知道什麽?他们是怎麽做实验的?」 「这个嘛……」 「据我所知,他们做得并不明显,毕竟孤儿院并非全然掌控在政府之下,能力的秘密也仅有一小部分的人知道,所以做得太过火也不行,那麽这项实验……也许是在你们也不知晓的情况下进行的也说不定。」 雷纳说得有些不确定,他简略地将小时候孤儿院忽然要求他们配戴黑se方块的事,包括院长离开前的怪异举动都说出来,最後不解地说道:「但我怎麽没被发现呢?」 埃罗尔毫不留情地摧毁了雷纳自以为藏得很好的想法,然後看着雷纳因为惊讶而瞪大的眼睛,愉快地扬起嘴角:「事实上,在查到渡鸦的身份之前,我已经在你身边潜伏一个月多了,那时候虽然还不知道你是不是下一个受害者,但毕竟追踪的名单只有你,所以警觉一点总是不会错的,只不过令人遗憾的是,我没能救下仓库里的那名被害者。」 「政府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从六岁开始,就一直活在政府的监视之下?」 「先坐进去。」 「……」 「我?」 「啧,反正肯定是个大叔。」 「是吗。」疑起自己是不是想错了。 埃罗尔边说着边调整音响的音量,让轻快的纯音乐环绕在车内,雷纳抓着安全带,抿着嘴唇,不但想了老半天,最後还叹了口气:「一天x1收太多新资讯,脑袋会爆炸的。」 「真可惜,我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说呢。」 环绕在耳边只剩下音响传出的旋律。 关於floatghell。 当雷纳睁开眼醒来时,记忆好像还停留在车上与埃罗尔未完的对话,直到身下的触感有些不对劲,他才意识到这里已经不是车上,且环顾四周,是再熟悉也不过的宿舍摆设,只不过空荡荡的。 走出房门,客厅内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埃罗尔?」 ……就不会留个纸条什麽的吗? 不过一觉醒来,jg神的确好多了。 雷纳吃完最後一口三明治,拍拍手,窝在沙发上继续思索。 第三天,雷纳已经无聊到将之前的家俱都买回来了,终端也用补偿费换了一台新的,再後来,他终於踏出宿舍,开始遇见渡鸦前的日常生活。 在看到缺席许久的同学出现时,教室也只是一瞬间变得安静,随即又恢复正常,这让原本以为会有麻烦的雷纳悄悄松了一口气,结果下一刻,不知何时剪了短发的班长就抱着一迭纸本,砰地放在他的桌子上。 b以前多了几分俏丽的nv孩爽快地拍了拍手,残忍地向雷纳说道: 「……」 十六岁,对雷纳来说是特别不走运的一年。 「还是以前的好,新来的真狠……」 为了不站在那丢脸地被人围观,雷纳不得不将扣子系好,然後胡乱地把制服下摆塞进k子里,跟着上楼的人群一起往上,就在雷纳即将抵达房间时,前面的人忽然像是在避开什麽似的分散开来。 「嗯,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整个过程不到几秒。 「你是哪位。」 长相清秀的青年微微一笑,r0u了r0u雷纳的头发,愉快地眯起眼睛,像是在怀念这熟悉的手感,直到雷纳的头发变得更加乱七八糟後,他才停手,以十分愉悦的口吻说道: 装满作业的背包不偏不移地击中脸部。 战乱後的第三十一年。 在境内的主城市,一栋不起眼的办公楼。 「喂!变脸的!东西做好啦!」 「纳旦尼尔,你完蛋了,看看地板,奥利奥等等一定会杀了你。」 「是啊,再不去恐怕要倒楣了。」端详着,然後满意地点点头,开口:「四刻没错吧?」 「吵si了,纳旦尼尔。」 数个小时後。 雷纳坐在宿舍的沙发,彷佛在做什麽重大的研究,专注地看着项链上的戒指,不可思议的是,戒指本身没有任何装饰,但形状却是「不可能」的,它像是埃罗尔右手上的条码刺青,由粗细不一的直条所组成,而戒指上有四条直线,但彼此却不相连,就好像有看不见的东西将它们黏起来,拼凑成一枚戒指。 埃罗尔仰着头提醒,刚才遭殃的鼻梁此时正可笑地贴着一块ok蹦,然而始作俑者一点也不心虚,反倒还觉得不够解气,雷纳收起戒指,问道:「所以你这几天是回去海湾了?然後还帮我弄了一个……识别证?你不觉得你好像少了先跟我解释的步骤吗?」 埃罗尔诚恳地说道,如果是原本的那张脸,雷纳肯定会马上嗤之以鼻,但现在的埃罗尔实在太具有欺骗x了,於是雷纳半信半疑地略过这个话题,问道:「那识别证是?」 埃罗尔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就在雷纳还一愣一愣地想着埃罗尔给他识别证有什麽用意的时候,埃罗尔忽然丢了一句:「那麽,你考虑好了吗?要不要跟我去海湾?」 雷纳深呼x1,看着惹怒别人却没有自觉的埃罗尔,咬牙切齿地说道: 「……嗯,这几天?」 埃罗尔默不作声地偏过头,大概是觉得这时候说什麽都有可能成为导火线,索x等雷纳先冷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认真地说道:「眼下你最安全的做法,就是离开这里,至少你不用担心会被抓去做什麽不人道的实验,但同样的,我也不能保证海湾就是百分百的安全,那边的势力……说起来有点复杂,但总b你待在这没有自保能力要强多了。」 虽然雷纳的确思考过这个问题,但离开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并不是件能轻易决定的事,他迟疑地想了半天,然後问道:「到那边之後,我该做什麽?」 「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 「……为什麽?」 「接下来我所说的都是推测,不过事实大概也相差无几。」 「针对这个猜测,我查了所有从孤儿院被领养的孩子的下落,结果,只剩下两成的人还活着,其他人不是si亡就是失踪了,但你是特例,雷纳,你在实验前就已经觉醒了能力,因此与其他人的实验结果不同,甚至很有可能受到影响,进而产生能力的进化。」 「只是假设,但并非不可能。」 「一旦被人发现,你的处境会变得很危险。」 「放心吧,我还不至於连个小孩子都保护不了。」 「但还是谢谢你救了我两次。」 「三次?」 「鬼啊。」 雷纳只觉得一阵脑充血,这声音还有这莫名熟悉的动作,无一不再暗示埃罗尔曾扮演过一个他所熟识的人。 「这下算是救了你三次了吧?不过电锯出现的时候还真是吓了我一大跳呢。」 埃罗尔的笑容霎时凝固了几秒,他心虚地站起身,直接跳开上述的所有话题。 从窗外晒进的余晖洒在埃罗尔身上,就好像铺满了光点,把雷纳的思绪带回六岁的夏天,那小小的方块彷佛承载着他对未来的向往,在眼前逐渐远去。 「我们的组织没有名字,但外界都是这麽称呼我们的──」